第二零五章:拳頭打在棉花上
太陽西xia,晚霞滿天,斑斕燦爛,再過片時,那織錦似的霞光漸漸教灰雲壓了xia去。
趙玦等不著原婉然,心頭亦霧霾重重。
為何那村姑尚未歸來,莫非chu了事?
是不慎失足摔傷跌落山溝,或者遇上走獸毒蛇?也許在山林中迷失了方向?
趙玦猜度不斷,不久岔到另一條思路上。
莫不是村姑趁登山觀遠機會,丟xia他先溜了?
那村姑表明和自己同進同退,當時心意或許不假,然而ru山之後環顧四方,倘若判斷此處是北山,興許改了主意。北山荒涼覓shi難,她遂心生退意,害怕帶上傷患同行,要受拖累一塊兒送命。
趙玦眉心微擰,又鬆了開來。
那村姑平日處事正直,在丈夫落魄時分不離不棄,並不像懼禍自保之輩。況且她對自己救命之恩,gan激之qing溢於言表,不似作戲。
一轉念,又以為原婉然願與丈夫患難與共,可不意味對任何人亦是如此。
是啊,趙玦思量,至親夫妻尚且大難來時各自飛,其他人各人自掃門前雪,又有什麼稀奇?
他的臉se跟天se一般,隨著光陰liu逝,益發陰沉。
正值他思緒往幽黯深淵潛沉,原婉然由樹林裡轉了chu來。
她去時,只提一支樹枝驅蛇,此刻回轉,一手拎一只鼓nangnang的綠簍zi,一手握住可作枴杖的cu長樹幹,半分也不像由山上探路回來,倒似在草市轉了一圈,買了些玩意兒。
“我回來了。”原婉然遠遠便說,小臉綻chu歉然的微笑。
她那樣家常親切的招呼,讓趙玦瞬間有種錯覺,他們並非shen陷窮山惡shui,竭思求存。這日彷彿不過是一個尋常日zi,尋常黃昏,原婉然在外頭逗留稍晚,然而終究回來了。
趙玦一時說不清心中什麼滋味。
原婉然見到趙玦不錯yan盯著自己,歉意更濃。
“讓趙買辦久候了,您一定很擔心。”
趙玦聞言,第一個念頭便是:誰擔心你來著?
他面上不顯,徑自溫文dao:“趙某只怕韓趙娘zi失足迷路,畢竟我們不熟此處山林,不論從哪個方向看,景se都一樣。”
原婉然笑dao:“不怕,我沿路在樹上刻劃標記,迷不了路。為著摘野果,這才回來晚了。”她明眸生輝,dao:“趙買辦,不guan這兒是西山或北山都無妨,我在山頂瞧見村落了。”
趙玦jing1神微振,問dao:“在哪兒?”
原婉然指向河liu,dao:“這條大河在前頭有分支,由小山的另一頭liu過,順liu而xia有個村落。我估算假使路程順利,到那兒最少只需兩日腳程。”
趙玦問dao:“由我們這兒沿著河liu到村落,可要經過山地丘陵?”
“不必,沿路雖則有山,但山脈和河畔之間相隔大片林地。”原婉然以手比劃,又dao:“我打量過,那片森林從這兒到村落,樹梢起伏不大,估摸地勢還算平坦,便利行路。”
趙玦暗忖,這村姑還有點腦袋。
他dao:“韓趙娘zi心思細,一般人在山地野外找路,許多人見到河liu只知沿河而行,不曾理會地勢。”
原婉然笑瞇瞇dao:“多虧我家大官人,他知dao不少商旅跋山涉shui的故事。他說人迷路了,不能一昧沿河找路,該an當地地勢作定奪。比如有些旅人在大山迷路,隨河liu往xia走,以為定能順利走到山腳,卻不知河liu能走的dao,人未必能走。萬一河liuliu往陡峭地方,比如懸崖峭bi,人xia山無路,想回頭還未必能攀爬回原路,那可糟了。因此我找路時,格外留心地勢。”
趙玦聽原婉然言談不離丈夫,心生煩膩,遂改提其他話頭:“韓趙娘zi敢是以一般人的腳力為準,估算抵落村落需兩日腳程?”
原婉然答是。
趙玦dao:“韓趙娘zi帶上趙某,腳程少說得翻倍。不如an趙某原議,韓趙娘zi獨個兒先走一步。”
原婉然dao:“我以為還是兩人同行穩妥。”話聲綿軟,kou氣卻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