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小妹还有些颤意的倾诉,应怡心疼坏了——应怜是她们这一辈里最小的姑娘,自幼就是被千百长大的,格天真烂漫,调可。如今却是少了笑意,偶尔交谈时彼此无言的停顿中,她致的眉间总是会浮现淡淡的愁绪和伤。
从纷飞的思绪中离,应怡敛好心里那丝不舍和失落,一边忆着自己嫁时喜娘的姿势动作,一边手轻动着给应怜挽发梳髻。想去拿妆奁里的折钗固定盘好的发髻,谁曾想一低就对上镜中小妹那双兔般红红的睛,应怡微怔后就笑,“好啦,今日是大喜的日,可不兴哭鼻。”
应怡的视线落在那横亘了她整张脸的骇人长疤上面,久久无言。
这普天之哪里有公婆向女媳跪的?应怡迫于无奈回去了,本以为又要受气,谁知公公直接要她们妻妻二人搬去环境最好的修竹院住,婆母更是把死抓不放的家大权给了她,还带着嘲笑奚落过她的姑嫂们跟她歉,哪儿还有半分曾经声声说她是“丧门星”、“不会的母鸡”的可憎模样?
应怜走后的第二日,应怡那对翻脸无的公婆亲自来了这破落小院,苦婆心地求她和女君回去,甚至还当众跪了。
细碎而斑驳的光影,应怡看清了这传闻中阴鸷凶残的冷面阎罗一瞬不瞬落在自家小妹上的,堪称温的眸光。
玄衣华服,墨发金冠的乾元女郎眉如剑、目若星、唇似刃……五官深,是张天生就薄冷心的脸。而这女郎姿笔,抱着柄略显陈旧的长刀,逆着晨光安静等在原。
“阿……”
说来,和应怜短短呆了半天,应怡就知了她在教坊司的大致经历:
应怡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同幼时那样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只是神却忍不住瞥向外面那颀长挑的影。
话音方落,停在小院外的车上来一个俏少女,见了她,那着一烟粉刺绣妆花裙的少女凄凄唤了句“阿”,而后掀开掩面的幂篱,跌跌撞撞地跑向她,像是受尽委屈的稚般在她怀中嘤嘤呜咽着。
左不过是“大人待我很好”、“大人特别厉害”、“大人替我请了女夫”、“大人说要带怜儿去看花灯”……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大人”要应怡都有吃味了,她家小妹还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但只要一提到柳长缨,少女低落的绪就被重新调动起来,又会亮着睛跟她说好多话。
打开那布包一看,可不就是她送的东西吗?还没反应过来,女君兴采烈地回来,跟她说小妹回来了。
应怜攥紧绣金的袖,只觉得心中又喜又悲,蝶翼般纤长的鸦羽轻轻一颤,就有泪珠儿从纤薄的角跌落。
支了个小摊替人抄书写信把那镯给赎回来的。
公婆全然大变的态度、女君忽然的升官……说没有人在背后相助应怡都不信,短暂迷茫后,她自然就想到了柳长缨。
小妹回来了。
后来应怡才知应怜险些被人凌辱,柳长缨及时赶到救她的事,也总算是明白了小妹当时和她说起柳长缨时那亮晶晶的神代表着什么。
应怜学不好那些伺候乾庸的技巧,调教她的姑姑就要打她,好几次都被一位姓秦的嬷嬷拦了来;每次演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应怜都被安排在不太起的位置……
阿嫁时她还正值髫年,但模糊的记忆里,那天是极其闹喜乐的。如今她嫁,所嫁的女君还是同自己两相悦的阿七……可爹爹、娘亲都不在人世了,其余亲人也是难以相见,为她办婚事、送她嫁的,只剩阿,也只有阿。
只是家里实在拿不多余的钱财了,她该如何再求嬷嬷帮忙?还纠结着,秦嬷嬷背着个布包贼般来了她的小院,把包放桌上一句话没说就跑了,神颇为慌张。
“怜儿莫要伤怀,爹娘若是还在,也定会欣的。”俯轻柔拭去她颊边的泪,应怡轻了她的鼻尖,嗔笑,“再哭,再哭你家大人怕是要来收拾我了。”
后面即使再困难,应怡也没有动过当镯的想法。
就连她空有才华却因为不懂圆、不知变通而仕途屡屡不顺的女君,也从翰林院籍籍无名的从六品修撰直接升任为正三品府尹。
翎羽卫统领柳长缨。
半个月时间虽然难熬,但比起那些在戏台上就被扒了衣裙当众侵犯的歌姬舞姬,偶尔还能得到秦嬷嬷偷偷给的心的应怜已是好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