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肘击了陈年,说,怎么,不介绍一?陈年白他一,吃你的饭。男生便把目光转向我,笑着伸手,说,你好,我是桑奚。我也伸手,说了句你好。余光却瞥见陈年,他望着我和桑奚握住的手,面有些不悦。我松开手,没和桑奚交换姓名。他也没追问,只是对陈年,听说人约你看电影又没约成,原来是因为她啊。我当即问,谁约他看电影?桑奚唇角一咧。他那嘴角常常咧着,世上总有什么事教他得意似的咧着。他挑起眉梢看我,说,我们系的系花,不过,你以为就她一个?开学以来约陈年去玩的姑娘可不少,这家伙是个抢手货,你可得提防着。桑奚全然看闹的促狭,我笑眯眯回望他,说,提防什么?我哥从小就长了张祸脸,我有什么办法?倒是你,该不会在忌妒他?桑奚哑然,张了张嘴,才说,他是你哥?他又看向陈年以探询答案,陈年只是饮汤,神掩在捧起的碗里。桑奚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直到他放碗。陈年抬睨他,说,不然你以为呢?我问桑奚,怎么?我和他长得不像?桑奚端详片刻,说,你比陈年多了杀气。陈年闻言意识瞧我脸,又去瞪桑奚,胡说什么。杀气从何而来?我温和地笑了笑,夹起面前的菜,说,航大的餐厅比我们学校的要好吃,看来我以后要常常光顾。
夜里我收到一条短信:手表的事儿,对不住了。发件人:桑奚。
桑奚迟迟没有回复,又过很久,才收到一句:回见面说。
陈年送我到站台,陪我等公交。他摸摸我的发,说,在宿舍受了委屈,就上打电话告诉我。我笑起来,说,别担心,没听桑奚说么,我杀气重。
说来桑奚自知我和陈年是兄妹,神倒有些轻微的古怪。他重新向我介绍自己:以前我和陈年一个队,现在是同个专业,缘分匪浅。我因说,那你们也算是生死同袍。桑奚却掏手机说,有电话号码么?我一愣,即听陈年,你要什么?桑奚摊手,说,交个朋友咯。我看陈年有些不愿,仿佛桑奚是个多不靠谱的家伙。若在从前,陈年不喜,我便懒得结交,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拿手机,让桑奚输号码。我对桑奚说,你别误会,交朋友的自由,他有我也有。桑奚笑看了陈年,说,陈醉她可比你有意思。陈年无奈,只,没事少打搅她。
开学没多些时日,我去航大找陈年,同他讲自己的计划。彼时陈年刚课,舍友约他打球,他摆手讲今天不去,而后带我去餐厅吃饭。挑了僻静座位,陈年问,怎么忽然想申请校外住宿?不习惯宿舍吗?我,尝了饭菜,说,舍长和主任是亲戚,开学票选班长,宿舍几个人只有我没投她,被她们穿了几回小鞋。陈年眉一凛,将筷紧,问,她们怎么你了?我看着他泛白指尖,不自觉有些微笑,说,你妹可不是好欺负的,就是厌烦,还是搬去好。陈年想了想,说,可搬来毕竟没有住校方便,能不能申请换间宿舍?你才学,还是和同学多接些比较好。我摇摇,将菜里的花椒一粒粒拣来,说,我不适合群居,也从来不乐意向外界妥协,我的成年,意味着可以选择不。陈年夹了片肉给我,说,你主意正着呢,不过,只是因为舍友不和,学校能批准你的申请吗?我提起嘴角,说,所以我给他们的理由是,我有病。陈年眉心一,被辣椒呛着,咳嗽两声后,说,我周末陪你看看房。
拼个桌。有人托着饭盘兀自在陈年侧坐,瞧了陈年,又瞧瞧我,脸上笑容模棱两可。饭厅还有不少空位,我打量着来人,想必是和陈年相熟,然而气氛却略显怪异。陈年不正瞧他,反将自己饭盘往另一侧挪了挪,这举止不像让,更像躲。我不免生了兴趣。陈年一向与人为善,心怀宽容,极少能从他的脸上读到如此明显的抗拒。男生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咀嚼,然后评:这排骨烧得不错。他眉宇生得张扬桀骜,看起来倒像只要自己称心遂意就不在乎其它的那种人。
列车疾驰而过,十八年旧梦在车窗外模糊成隽永。
什么意思?我问他。
。喂,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摇,有这么一副脸是上天偏,您可别暴殄天。
陈年在我的督促不得不仔细敷起脸来,涂上厚厚一层白泥,掩去原来面目,却仍是好看,恍惚一座云石雕塑。我拿手机照了来,陈年忽,你把床底那只盒拿来。我便依言去拿,他又叫我拆开。是相机和胶卷。我霎时望向陈年,他温地笑着,说,补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
由于参战之类的关系,加之通过了必要考,陈年得以就读航大。几经曲折,回学生。兜好大一圈,吻过生死线,却又怀抱初衷。航大与我的院校同在省城,班车几站便到,以此和陈年见面不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