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尚未落,臣不便多扰圣驾,先行归家的好。”她见皇帝面上无愠,笑允了跪安,忙同引路侍一路往外朝去,叫仆侍套了,趁惊雷才落而雨未至,慌慌驾车往王府而去。
才了门,远天擂鼓声动,天门启阖,赐一泼。
本朝宗室齐在京中,亲王无封地,公主无汤沐,三代往后尽除爵禄。皇帝才经三代,宗亲府邸也多在京中,京城东南近支宗室咸聚,成了百姓中的“公主城”。
长公主才自清玄观乘车来。这时节里,贵胄多打御街前,显些风不羁,而长公主承旧制,府乘车缓行,以稳妥为要,又是另一派雍容气度。先帝初封爵位时候,长公主不过从公主旧例,赐府邸一座,年俸若,反倒是今上累加爵位至镇国公主,俸银才越过了兄长燕王。
“殿怎么忧虑起来了?”月华瞧长公主一路不发一言,忍不住打趣了一句,“饮些茶吧。”
长公主接了茶,有几分心不在焉:“我从前没想过这些。阿碧自小是王世,长长兄相继为储君,她们思量得多。我总觉此事离我远着,力又不济,便不理这些……”她开了茶,正饮又放了杯,“阿碧说得对,此事难遂她意。”
天已晚。车帘被风掀开一隙,隐约得见外夜市几星灯火。年关底,许多铺面都关了门,只有寥寥几家还敞开了门今年最后几笔买卖。蹄踏在城里石板路上,声响较平素亮些,隐约有回音。几个小童在外摔鞭炮,才听了声便忙避去路边。
月华不便多言皇室中事,只得轻手轻脚收了茶,缓缓言:“其实陛不曾透音信,殿又何必多虑呢?好容易年节底了,殿只放宽心就是。”
“我也只能放宽心了……”长公主笑了笑,“陛决断也非我能左右。罢了,倒是前些日来府中递拜帖的士,你可回了?”
“已回了。送来的礼都退了去,又另赠了些文房与他。其实殿还是太过宽仁了,便是张尚书引荐,殿为了避嫌不见也无不可。”
“承恩公府等着往里人呢。”长公主笑,“往后有的是给他吃闭门羹的时候,如今反倒不好得罪。怎么说也是表亲外戚……我猜,他们想送青妹家的十三郎……论起来还是先皇后外侄。”
只看他们如何安排。长公主指尖了盖碗,漠北那位公得不知瞧红了多少人家。从前皇帝不纳后也没人敢想,而今见了几位君的架势,想钻研的人家都有人的意思。与其便宜了个漠北蛮,不如教自家儿郎搏一搏。
但若皇储自阿碧而……长公主放了茶盏,不由笑了笑。难怪阿碧如此警觉,形无论如何谋算,陛都是抱一个近支幼最合宜,偏巧她此时有了妊。她摇了摇,此事究竟还得看长意思,如今还早着。
车慢了来,外驾车娘轻声:“殿,门房来报,王大人派人递了拜帖。”
“哪位王大人?”
“王青瑚王察。”
长公主猛地坐起来,“他来我府上什么?可说了何时来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