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北堂岑扶着菱角的脊背,一躬腰从它肚腹底钻了过来,汗津津地趴在鹅颈凳上,问“有啊,怎么了?”
自从痊愈了能蹦能,岑儿心好时会和从前一样动,她挂在椅背上,前倾,从竹篓里抓了一大把青桃,手指搓捻着,聚拢在指尖受着细微的重量,斟酌着,陆陆续续又丢回两片。
“念一我听。”边峦将药方给她。“我看哦。”北堂岑将铁钳随手搁在一边,从后拥着边峦,巴垫在他肩膀上,说“你那包拆了我对一呢。”边峦闻言照,纸包摊在面上,里是各药材,两钱一小包,同细线捆好了。他将有字的那面朝上,北堂岑伸手拨着,对照着药方,说“侧柏叶、柏苓、百药煎、芽茶、何首乌、旱莲花、酸石榴、香附,这些都要一两,那应该是五包一捆。青盐二钱半,打了一个包。”
“可能和天气有关。以前胃蝇不可能成灾,就算化蛹,跟着粪排外,也
“大房没有说你么?”边峦将药材放碗里,用长筷往中压了压,侧过倚着鹅颈凳,缓缓摇着蒲扇。零星的气泡从碗底升起,火不旺,想咕嘟起来还有段时间。边峦回了趟房间,将岑儿的缎靴捧来。大房不晓得请哪里的匠人给她的,小团龙的三直缎,香大底,她喜得很,说想要加个可以单独拆的线,大房听得云里雾里,边峦倒是有些明白了岑儿的意思。她想要以前娘给罗姨的那种,将鞋帮、底和沿条在一起,沿条一圈外底。这样就很结实,而且就算外底磨坏了,也能单独换,不会总拆了又,了又拆,将鞋面皱。
,搁在边,从褡裢中取药方,并没有展开,只是问“岑儿,你有功夫吗?”
“这个碗好像是锡林养睡莲的,后来我给菱角喝用了。”北堂岑在边峦的跟前晃悠,吃了半碗桃仁,心满意足地抹抹嘴,起去给小菱角上蹄油。
“胃蝇?”边峦猛一怔,说“那不是很小的虫么?往年夏天也有,用草药泡,给洗一洗,就都掉了。”
已经将近日晡,陈血样的一轮红日掩在山鞍之中,倒挂楣上的香袋与玉首随风摇晃,叮当旋转,零落悠长。边峦靠着风廊了会儿神,直到听见蹄声,这才反应过来。北堂岑已将菱角的四只蹄都养护好,让仆侍趁着天还亮,牵它去河里踩踩,跑两圈回来,看平不平整。“想什么呢?”北堂岑提一桶,往上掬了两把,边峦笑着慨,说“最近几年还真的和。放在以往,九月份的雪都多厚了。”
“这个行么?”北堂岑举起一只白瓷大碗给边峦看,后者,在游廊中架了炉。
“和也好,只要适应了一年,接来都好说。”北堂岑踩着台明,勾住了椅背,“不过远人司那边接到了青狄族的传,她们说与羊杂居的哲克瑟人中有名为骍逐的年轻首领所统率的一支,她们的牲畜爆发了大量的胃蝇。离她们最近的是白牦养育的套恩族,八十八岁的老首领见多识广,亲自前往骍逐的聚落。一个圈中即便十匹都病了,传播蝇的也绝不会超过三匹,她们及时采取措施,控制住了局面。”
“别翻来了,跌跟。”边峦整天都有不完的心,虚摁着她的后腰。“那你就接着我呗。”北堂岑满不在乎,姿势也不见动弹,团着手中的青龙衣又掂了掂,觉得能行,便从中摘四分之一的量,搁在边峦怀里,将剩的丢回去,“也没戥,这差不多一两吧。”说罢,指着药方上的字迹念给他听,“将药材放瓷里用煎,煮到三四沸,再放七两冷生姜汁,早晚抹发。”
最近为着大帮集会的准备工作,时而有仆侍受伤,小花被他喊去帮忙,每天在武职居室的宅中接诊,锡林教斑儿怎么料理家事、协调人手、经行,对账本的事儿就交给了金淙儿,算盘珠快拨残影了,一闲工夫都没。边峦好容易开个,想染发,原本小花是说等闲来,煎两瓶乌发膏送去给他的。他一瞧人都忙成了这样,觉得自己是给家里添乱,于是百般推辞,怎么都不肯再要,只拿了方走。上午时候,岑儿因为‘撩闲作怪,素不安静,没撒野,净帮倒忙’,被大房给撵到他这儿来,她们两个闲人凑了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