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苇丛中。她将太女送回寝殿,暗室中玉横陈,酒倾翻,绫罗绸缎微光粼粼,铺陈满地。将太女放在榻上,北堂岑即离去,容姃忽然勾住她的腰带,莹白腻细的手臂搂住她的颈,说‘我的婋儿是独一无二的,你明白吗?’
那目光中满是绝望,与白天在万岁殿朝会时判若两人,脱厚重的袿袍,她竟如此病骨支离。北堂岑有片刻愣怔,顺势在床畔坐,容姃说‘母皇不在乎,她只想知我什么时候能再有世女,过继的也行,在我的膝,唤我母亲就行。朝臣不在乎,视我如驾车之,纵使背疮足瘸,不能拽载,仍然鞭策,只要我还能起床,能气儿就行——可是我不行。她们说我迟早要登基坐殿,皇帝不能没有嗣女。我总是难以自持地想到婋儿,她只比姬四小一岁,如果婋儿还活着,也到该听政的年纪了……我有多思念婋儿,就有多厌恶其她女孩儿,因为她们都不是婋儿,她们都还活着。’
在心至深,陛知太女对渊世女婋有着庸俗的盼望:幸不不幸无法秤量,世女婋死于平凡的疾病,然而就算世女婋的不幸能成为换取和平的最后一次加码,成为两代盛世短暂的间奏,就算世女婋的夭折能够让本朝八风不动,万古长青,容姃都仍然希望她的女儿能健康平安地活着——甚至将因缘颠倒。
‘陛不是不在乎您的婋儿,殿。陛只是更在乎您,她以为只要再得一女,您就会好起来了。’北堂岑很难不为世女动容,于是托住她的后背,承担了她的重量,‘您病了,殿。’世女上总是得不正常,肤异于常人,北堂岑怀疑她服用了某种药,看她的状态,这药不一定对神志有利,但定然对有害。
‘婋儿死后,她们说我听信觋男谗言,令承光殿上三百仆侍为之殉,往见鬼神,穷尽碧落黄泉,只为找回婋儿,反本还婴,重新投我的腹中…我只是伤心,我没有发疯,我当然知这不可能。太常寺九殿巫祝尚且不能起死回生,区区觋男,岂能通神?’容姃双手搂住了她的脖颈,在她微微发凉的脸颊上厮磨,低声‘我只是想那么而已。我憎恶这世上所有的活儿,我想把他们都杀了。婋儿才死了三天,她的尸骨未寒,那些欠骟的贱货就开始劝我节哀顺变,什么死如风火散,还会再有的。他们都不在乎,只要太女还在,死了一个太女世女,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是我的孩死了?凭什么只有我在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