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炉里咕嘟着,人说加了药材,能滋补健,筋骨、祛风湿,佐以补气益胃的蘑菇,作为辅助的疗,能预防腰膝酸痛、关节麻痹的问题。齐寅怕家主上火,只给她吃了半锅,又喝了碗乳酪杏仁粥。
“别再哭了,锡林。否则我总疑心我会失去你。”北堂岑给自己盖上小毯,她还保留着幼时的习惯,要将边角都掖掖好才安心,“我睡一会儿,我困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齐寅并不敢说他羞惭于自己的,但仍然,一想到父亲,他就心结沉重。家中嫌雪厚积,他的母父总在提起彼此时难得一见的厌弃与嫌恶,眉间紧蹙,屡屡迁就。那样的神是他最怕在正度脸上瞧见的,所幸没有。他犹然记得从前父亲把他抱在膝,说往后我们锡林要的是个有德行的姎婦,天立地的女儿是好女儿,会心疼人的女儿也是好女儿。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父亲对他还是有一的,只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代价也颇为昂。
“事已至此,再是痛苦煎熬也无效用,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好好活着。”北堂岑将他的脸托在掌心,锡林的肤是如此细腻柔和,望上去泽明快,实则相当单薄,“活到缩短,皱皴,活到发冠宽松,不胜簪笄。”烛火晃,她有些犯困。锡林于是愈发显得透薄晶莹,底泛泪,淡淡的琉璃掺杂些许粉红——那是他的唇,抿着让人看不懂的哀伤神,渍边沿模糊着,若桃花,连颧骨与鼻尖都渐渐染上胭脂。
“兰芳卿娘和姜中令将你托付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你,你放心。”她柔声“这世上本也没有什么是八风不动、固若金汤的,何况我是武将。人常说,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死在聚金山。当时我在想,或许就是今天了,或许我也要被逐渐消的积雪带走了,如果那样就好了…可是没有。”
铜漏咽咽潺潺。晚天寒。罗袖斑,转忆同看,月明山外山。驰报君屡多难,苦易满,泪难。
他上隐隐带着些窒息和沉重,北堂岑能觉来。尽人人都说她迟钝——那也确实是事实,她经常后知后觉,也确想把脑锻炼得灵光一,可生难移,谈何容易——但她对气场的知总是格外锐,那是闻着战场上的风练来的。
有主肚,北堂岑这才觉得终于踏实了,靠在榻上剥柑橘,没吃完半个,就说有困了。她最近睡得都不好,药劲儿过去,开始疼,还不能趴着,直地躺在床榻上,难过得要死。齐寅起将小炕桌收了,又给她垫了两个枕,让她能把上侧过来。北堂岑还觉得不舒服,抱着小毯将右伸来晃悠两,竹榻被她压得嘎吱嘎吱直响。“哎,锡林,我想起来。”北堂岑勾住齐寅的腰带,将他往前拉了些,“昨天陛赏了墨条,你一会儿带回去吧?我就看是到了年份,也黑,应该是烟料纯,漂洗得也净吧?我不晓得。”她顺势搂住了齐寅的腰,摩挲两把,说“上回你有块儿什么来着,忘了,搁在我书房里,斑儿跟金淙拿去玩了,我再补给你一块。”
一听是陛赏的,齐寅便愣住,泪又差来,不想让家主看见,一拧扑她怀里。这细条的板,连重量也无,北堂岑的手顺着他脊捋来,叹“真要好好吃饭了,锡林。你脆跟着我一天两顿得了,我看你平时也吃不到两顿,这怎么能行?”
屋的光影丰沛柔和,北堂岑摸着齐寅那石青边的锦袍,波折宛转,祥和周密。锡林在她怀里发抖,微凉的掌心贴在她的肤上,连鼻尖都湿冷。
如果正度是个无德又凶暴的姎婦,那么他现在过得是怎样的日?齐寅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征战沙场的武婦早在十七岁时就已然杀人如麻,
事皆前定且凭栏。残烟淡。夜深见,斗光焰,凤阁连霄汉。官家赐璧濯龙潭,白日短,劝加餐。
“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了。”齐寅在她利落的发际上摸,片刻不忍释手,趁着人不在,倾把她吻了一吻。
齐寅跪坐在床边,抬起脸,安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