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雾豹要是上哪个女娘，可以调到一服役，北堂岑问了，也说没有。十八岁的大姑娘，响当当的女娘，真别说，愣就一个不。冥鸿嘛，就招人，谁见谁。她自小博闻记，也是她的本事，宅什么不起的小侍，她都叫得上名字，知谁是谁家的。莫说大将军府，就是外紧挨着的两条巷，她沿着街数门，家里几人、几亩地，长女抬了谁家的儿，幼弟到哪一去，就没有她不晓得的，遇着条狗她都能‘来旺’、‘发财’地逗一逗。

        这府里岂有一个人不喜她？她没事就在院里，问‘法曹大姨，你家小姑那个侧夫最近怎么样了？病好了么？陛赏我娘两包龙骨，我娘吃不了的赏来了，我给大姨拿一包。’一会儿看见兵曹，又问‘老太太，吃饭了么？我吃过了，老太太拿来的野兔我带去营里跟同袍姊妹烤着吃了，都说谢谢老太太，问什么时候还能有的打嘴。’

        随着冥鸿年岁渐长，先是主簿耐不住，要把亲儿给她。北堂岑说再议，谁料她座前十位曹官听闻此事，也都跟着起哄。是夜仓曹一把推开外书房的门，说‘岑，你不能厚此薄彼，主簿的儿怕是比娘都丑，我…’北堂岑莫名其妙，叼着兔说‘你什么你？先不说你那没影的儿，终于有谁家的儿郎巨识英豪，不嫌弃你着张疤脸搂着狗睡觉，呼噜扯得震天响——你能不能穿双鞋？我吃饭呢。’

        油嘴的小妮，从哪里经过都能惹上狂蜂浪蝶，凭她喜谁，勾一勾手就来了。连外人都这么她，北堂这个主母的又怎么不疼？只是她实在也清心寡，北堂岑又没有抚养女儿的经验，冥鸿心里有诉求，模模糊糊的不晓得是什么。她不会表达，北堂岑也没有想到，只当她是孩。若早知冥鸿大了，给她选两个小侍放在边备着，日后小，又是什么难事？只是正房的人选得好好斟酌，挑个规矩本分的，最好比冥鸿大个几岁，能治得住她。

        如此聪慧一个孩，跟着这么个武妇的娘也是白瞎，整日里东家长、西家短。都说她山之石可以攻玉，北堂岑琢磨着跟谁家结亲能给冥鸿找个适合她的事，叫她的婆母提携，往正上领她。

        越这么想，北堂岑越觉得云鹤没有个好歹。他多大，冥鸿多大，就敢顺着冥鸿的心意在耳房苟且，跟她调戏起来。妮的玩儿心一经挑唆，哪里还收得住？等她再大些，这十里八乡都被她祸害一遍，等浪女回早都晚了，什么成家立业、忠君报国，统统都要耽误。

        “刚不疼了，让雾豹接去休姅假，一垂花门就拧着耳朵骂了个狗血淋，逃不了一顿打。她战能破甲，抡八棱亮银锤的，铁了心是要揍她，我可拦不住。”北堂岑说着叹了气，“该。”

        雾豹那是什么手劲儿，拧得冥鸿嗷嗷直叫，北堂岑刚想让她轻，雾豹就说‘也是娘溺，就纵着你！在宅胡作非为，娘的东西你也敢碰！你吃了熊心豹胆了！’说罢了，还不忘回行礼，说‘娘，我带冥鸿回去，妮骨要歪，我打正了送回来。’

        听说冥鸿挨了的骂，还上手教训了，云鹤这才抬，脸上的忧心和自责绝不是装来的。他现在省悟了，早什么去了？齐寅瞧着他，斥“还看？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好的娘们被你教坏，还有脸在这里着。齐府随便拎个小侍来，把刀架在脖上，也不敢行此无耻之事。”说罢，他又去瞧石古家里的。

        石古家里的本也不抬，恨不得地上有个儿，他钻去就不来。他的儿瞧着要被撵，他也没脸继续留在宅事，回怎么面对当家的？都是他没把儿教好，沾不上半个贤字。若是个好儿郎，就是日后拉去人，他也就认了，一心要，想攀附家主的年轻闺女，竟这样的行为。

        看石古家里的就顾着埋拭泪，齐寅既失望，又恤他这个父亲的心，不由放缓了语气，问“你一家是我从齐府带来的陪房，是齐家的老仆了。我在外的事务，都是你和石古卖力打理。你二人平时不言不语，事也光明磊落，怎么你家这儿郎，你却不教的吗？你不教，谁还替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