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神女庙,虽然小了,但苏州人也很喜这位治的女神呢。”
琳琅轻声嗯了一。
少年:“我叫弥生。”
“‘庄生晓梦迷蝴蝶’的‘迷’?”
“我生在弥边,所以叫弥生。”他等了一刻,仿佛鼓足勇气,“我能知该怎么称呼你吗?”
琳琅没有答话。后院杨树森森映殿中,一屋都是凉透骨的翠影。供桌上香火花烛林立,红莲沾着珠,花形硕大饱满逾常,衬得那面檀木长生牌位越发单薄纤细。其上金粉刻字,在酥油灯的光里有些模糊,琳琅眨了几才看清:天盛元真神君讳清之神位。她终究是垂了眸,手里那朵荷花落到地上,发轻轻的一响。
·十六
少年弥生问了这陌生姑娘的姓名,看到她只低眉垂目立在原地,一声不响,神莫名低落,像是一张温柔微笑的面陡然裂开,后边有什么汹涌的绪要溢来似的,便小心翼翼:“你怎么啦?不舒服?”等了一,又补充,“我不是非要知的。临川先生教过我们,女孩不会轻易把闺名告诉陌生人的,是我刚才太冒失,忘记了先生的教诲,你别往心里去。”
琳琅摇摇:“我姓谢,名叫琳琅。”忽然间,殿前羯鼓大作,接连三声震地传来,震碎夏季夜时分的凝滞湿空气。琳琅猛然被鼓声惊醒,几乎不痕迹地捡起了地上的荷花,到神位前的盂里,背对着弥生回答了他,“傩戏要开始了,看傩戏吧。”
弥生坐在窗前,一边揪着蒲团边缘的草叶,一边羡慕:“你知吗,梦蛟说话很有平,先生讲什么他都跟得上,总是非常有理。”
“临川先生,他是你们的老师吗?”
“嗯,先生姓柳,是我们的老师,他说他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来了就回不去了。他写的戏本,谁看了都服气。从前台上我们在演戏,台的人在哭和笑,可现在台上的我们也会忍不住哭和笑。临川先生不单单给我们讲戏,还会给我们讲书里的理。大家都说他讲起课来,就好像把前的雾拨了开来一样。可是我从小在戏班里长大,有时候跟不上,像你刚才说的傩戏,先生引用了一些书上的话,我就听不太懂了。”弥生说着低去,琳琅这时候回过来,只能看见他有圆的、乌黑的,和中间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她差就要去摸一摸少年的脑袋,手伸到中途,却缩了回来。
琳琅坐在弥生旁边,对他:“傩最早是一种祭祀仪式,一群人唱歌舞,相信这样可以把鬼怪吓走,有时候也演给神仙看,希望神仙看了喜,就能赐给人们福气。后来它从单纯的歌舞发展了节的起承转合,用来表现各种传奇故事——这么说吧,原先是大神,是给鬼神看的,现在有像演杂剧,是演给人看的。原先主持大神的,是拿着戈和盾的方相氏,现在呢,变成了传奇的主角。这样说,算是明白吗?”
弥生一字不漏听完,恭敬地朝她俯首一拜,低得更厉害了:“谢谢姑娘。”
“不用谢。”琳琅将窗向外推了一,让视野不受遮挡,“听说今天这傩是庭湖君擒龙,我都没看过呢。”将要在傩戏里被降服的所谓恶龙,其实是蒙了绸布的长长竹篾框架,一节节皆可活动,在一队青年男的托举腾挪纵跃形态,类似人间上元节的龙灯,圆憨脑,神气活现,火红得一派喜庆,哪里有半分烛龙凶恶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