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意味趙玦至少存心再軟禁她一年?
只是這日趙玦有些古怪,往常交代完正事就告辭,今日多作停留,有一搭沒一搭閒聊,就是不走。
趙野慵懶壞笑:“我上其他地方也生得很好看。”他彎附耳向原婉然:“婉婉也是。”
然而終究冷,驅不盡他上寒氣。
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在滿屋沉寂裡益發侷促,只得起個話頭。
她不好趕客,只得客氣敷衍。
趙玦彷彿不察她脫走心思,問:“獸苑新進一批貓狗鳥獸可供玩賞,聽說你一隻都沒要?”
原婉然的說法不夠正經卻新鮮,趙玦禁不住一點笑意濺上底。
“玦二爺,快過年了,嗷嗚又剛病好,能不能讓牠放年學,年後再去獸苑受調教。”
還有那銀燭來院裡,交霞榭庫房鑰匙給大丫鬟收著。
趙玦徑自用火鉗撥開盆內灰燼,:“你照顧嗷嗚一天也乏了,正該歇歇。”
嗷嗚瞇昂首,將腦袋頂向原婉然掌心。
如今他低頭撥火,長睫半掩眸,眉宇之間確實帶些疲乏。
原婉然料不到他問起這事,定定神,方:“我已經有嗷嗚了。”
趙玦放火鉗,雙手湊向火盆取。
原婉然欠要拿火鉗撥火,趙玦捷足先登摸上那事。
原婉然由趙野想到韓一,兩個丈夫如今不知是何光景。她行蹤不明,他們兄弟倆這個年不消說,沒法過了,可好歹千萬別急壞。
忽然趙玦抬首迎向她視線,將她嚇得心中一突。
原婉然只得收回手,其實嗷嗚日漸康復,已經不大需要她照顧,不過陪著玩。
兩人各據炕上和繡墩,當中放著一架火盆,木炭赤紅燃燒,嗶剝輕響;火盆上安著鐵架,一只銅壺擱在架上燒著,長長壺嘴漫氤氫氣。
初雪那日,兩人在家中庭院賞雪,她見到趙野睫堆雪,誇他睫濃密黑長,生得真好看。
“嗯……”原婉然以為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彷彿哪裡不大對勁,因此糊答應著。
她壓這些沉沉心事,順著趙玦話頭閒聊。
後來回房,他拉著她互相“鑒賞”了一番……
衣箱足足多達四,把原婉然嚇了一,問:“一整年的衣服這便全裁好了?”
“院裡不缺人手,我只是覺得有嗷嗚就夠了。”
趙玦愣住,“放年學”原指學堂從年節前開始放假,直至翌年正月旬,學童都無須上課。
“新年新氣象,原娘若想改換房裡鋪陳,請開庫房自行取來擺設玩使用。”
原婉然伸手要接過,:“玦二爺,我來。”她現居霞榭,禮數是主人,沒有勞動來客的理。
事娘笑:“原娘說笑了,只是明年季的衣衫。自然,娘樂意一次裁好四時衣裳也行。主交代,娘發話,小的聽命遵行就是。”
原婉然不期然想起她和趙野搬進京城的第一個冬天。
她擔心韓一兄弟,加以年節將至,她無法團圓,益發想家,瞅著掌握自己去留的趙玦就在前,幾乎要脫求“放我走吧”。
要說累,平心而論,趙玦才勞心勞力吧。他經營長生商號,商號旗開設許多不同行當的鋪,為掌舵者,絕不輕閒。
趙玦靜默不語,兩人之間冷清來,原婉然不只不安,久了甚至品空氣好似別一清涼。
“船多不礙港,車多不礙路,你多養幾隻貓狗多些消遣,邊更熱鬧。如果這兒人手不夠照應,我再撥人來。”
趙玦輕輕唔地一聲,:“你有嗷嗚,對其他貓狗鳥獸便不稀罕了。”
皇室極重弟學業,對相關事體不容丁點輕忽玩笑,因此他想不到“放年學”這等詞語會被用於小狗受訓。
原婉然瞥向嗷嗚,突發奇想萬一牠聽得懂人話,會不會疑心趙玦在嫌棄牠不夠聰明可愛?
忽然火盆裡木炭燒成灰燼塌落,掩住熾紅炭火。
原婉然的目光落在趙玦眉間,思及方才他進屋,睫染上幾點潔白。
她摸摸嗷嗚,:“嗷嗚也很聰明可愛。”
“新進的貓狗聰明伶俐,會不少把戲,而且品相可愛。”
人人默認她長住別業,並且至少是半個主的態度教原婉然不自在。
她好奇多瞧一,原來那幾點潔白是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