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走。
他等着她的回应,可能听到的,只有屋外连绵不断的雨。
悲戚的绪上涌,他缓了又缓,才能继续往说。
“小丫,你不是常和我说吗,战争就要结束了。在这里再待一段时日吧,等到战事平定再走也不迟。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走,那就……让我跟着你,护送你一程,好不好?我知你不想看见我……我保证躲得远远的,永远不会在你的面前现……”他转过,垂得很低,几乎是哽咽,“求你了。”
“这就是你的想法?”
解萦语气平静,脸红。可这红不是好红,君不封很快意识到这颜与他的倾诉无关。她的神很冷,里仿佛长了刀,要一刀一刀地往他上。
还是他僭越了。话说的那一瞬,他就觉得自己贱,悲哀的是,他不清楚自己竟会这样贱。她会厌恶,无可厚非。
他手里所有的牌都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他留不住她了。
“我知你的脾。你一旦认定什么,就决计不会再回。这个请求就算我说,你也不会同意的。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陪伴的。”
“即便知这个结果,你还要说?”
“现在不说来,又要留到什么时候去说呢?我们往后一辈可能都见不到彼此了。可就是说来,结果也不会改变吧?你是劝不动的,我知。我只是……只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不知该怎么办。
解萦一瞬恍惚了。
何等荒谬的立场倒置。
年少的自己事先预判到她无能为力的未来,筹谋许久,最终行拦住了去意已决的他。可大哥不是她,他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为了留她就给她毒。他为人光明磊落,真正走投无路的这一瞬,他能给她的,也仅是毫无威胁的无助。
真傻啊。她想。
她确实是要离开他的,但不妨碍这一瞬她拥住他。
同样是挽留,曾经的君不封会漠视她的痛哭,毫不留地转离开,而她只会在他崩溃之前抱紧他。
两人的关系好像总是这样,如磐石的是大哥,心慈面的是自己。
但如磐石未必坏,心慈面也不总是好。
死到临,她还是在不经意地被他“拿”,她认这个命。
毕竟就算再不舍,大哥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可她呢,她从来就学不会。
她踮起脚,捧住他的颌,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一吻。君不封瞪大了睛,错愕地向后一退,他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似乎要过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解萦突然的举动。
可这一切落在解萦里,也只剩他本能的一退。
兜兜转转,抛却了过往未来,真到向他示好的那一瞬,他还是意识在躲,即便他她。他们似乎永远都逃不这个可憎可鄙的轮回,只是如今的解萦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愤怒,她欣然接受现状。她固然是恨他的,可让她恨交织的这个人就是正人君。君从不乘人之危,所以,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