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失态地站了有多久，也许是须臾，也许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回过神来，双通红的晏宁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

        活来的弟都说，若不是解萦误打误撞给伏兵们了剂量充足的迷药，只怕他们侥幸逃大阵，也会被当即死在阵。

        随即他的心开始疼，巴巴地，空落落地向坠。他没办法形容这种觉，过往之于他是盘搅不清的浆糊，也许是景生，也许是睹思人，但应该都和这年轻的女孩毫不相。可他忍不住偷瞟她，这样隐秘的冒犯甚至让他觉得可耻，毕竟他与她之间隔着那样久长的年岁。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长辈，他理应心思澄明，老成持重，而不是仅当看到她的泪颜，就恨不得抛手里的一切，心痛地为她拭泪。

        在战场奋勇杀敌的将军不少，可白城的有名女将军只有一个，晏宁明白解萦所指为谁。

        解萦没想到自己会哭，手忙脚乱地要泪，可稍一动作，便牵扯到伤，疼得她忍不住发声。

        小姑娘，真好看。

        苏醒之后，解萦一直对自己的况避而不谈，而君不封又是个与留芳谷毫无关联的外人，晏宁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追问解萦。他偏过，正要同解萦介绍君不封，却见解萦怔怔地望着君不封，泪猝不及防地落来。

        君不封自然注意到了解萦这边的异动，泪婆娑的女孩望着自己，最初的错愕一闪而过，她竟突兀地朝他笑起来。她的伤应该还在疼，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停止颤抖，她的泪也还在，可她就这么呆呆地望着自己，脸上始终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就像是在故作地告诉他，她不疼，她很好。

        “之前和我一起玩的几个朋友，师兄都还记得吧……李贽死了，邱敖溪受了重伤，少了半边臂膀。罗介晔和朱蒙倒是还活着，但也元气大伤……奈何庄的毒不好解。我们开始还想着，等火灭了再回留芳谷。可留芳谷的大火烧了七天七夜也没有消散，后面脆成了蔓延的山火，本无从靠近。确定没法回谷的那一天，留芳谷就彻底散了……我们几个后面去打听况，才知天原来早就乱了。留芳谷虽然避世，但一向行正，于公于私，我们都要给那些叛军一颜看看……后来，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就都投了军。”

        解萦无意将战场的故事着墨太多，到此也便噤了声。

        解萦黯然地垂，沉默了片刻，她突然笑起来，问晏宁还记不记得祁跃。

        “师妹，难说――”

        想到屋前晏宁戛然而止的质询，想来自己并不应该在这个

        “晏宁，司徒又熬好了一碗汤药，我先给这姑娘拿过来啦。”君不封推门而，听到晏宁的话尾，嘿嘿笑了笑，“哟，这是来的不巧，打搅你们师兄妹叙旧了？”

        晏宁惊讶地挑眉：“当然记得，之前从祁师傅那里可拿过不少好酒。”他又揶揄着朝解萦使了个，“这么多年了，他睛上那块布，是不是也摘来了。”

        白日偶然听到的闲谈又一次浮现耳边――屡建奇功的女将军中奇毒，危在旦夕，若不是有位谪仙般的小医仙舍命相救，那女将军怕是活不到今天。

        这并非见起意的赏玩，从猎坑中救她时，他已经看这是位天姿国的佳人，他对此有很清楚的认知，她的貌就像是一种既定的真理，是在他结识她之前就已经了然的法则。他不过是在彼此的对视中又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明明是萍相逢的过路人，君不封不知为何，有些难言的鼻酸。女孩的泪顺着她的脸颊去，他也就不动声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深采药。久居山中，她甚至对天的异动一无所知。看着留芳谷的方向冒起了前所未有的烟，她心留芳谷有异，赶忙往谷里赶，阴差阳错撞见了埋藏在谷外的叛军。

        解萦吃吃地笑起来：“确实，那块布已经摘了好些年了。几年前我去白城，有幸和祁师傅待了些时日，白城军营里的一个女将军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就一直跟在对方边军师。我们这群人也算侥幸，最后竟和他们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