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他听到了这句话。

        紧紧相扣的双手懈了劲，解萦离开了他的怀抱，颓靡地tan倒在地。

        他没有力气扶起她。

        在他初期受难的混沌时刻，他曾千次万次地想，如果她停止凌nue他，如果她向他示好，他可以对过往的龃龉既往不咎，他接纳她的一切异常，他和她好好过。

        可自始至终，他都没能等到她的一句ruan话，更不用提dao歉。甚至在她的yan睛里，他已经看不到曾经的迷恋，只有无尽的鄙夷与轻蔑。久而久之，他从开始的心不甘qing不愿，变成了自暴自弃，自甘xia贱。他就是她养的一条不成qi的狗，收获的一切残忍对待都是他理所应当，他活该。

        “对不起”这三个字，让他十分陌生，他怎么能担得起？

        她理应对他为所yu为，他理应被她不断伤害，不是吗？

        密密麻麻的伤kou不约而同地作痛，他甚至无法保持站立，只想尽可能地蜷缩shenti。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转，在shen边哭泣的解萦也不复存在。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只有一人的血腥密室里，夏日天气炎re，蝉鸣不绝，他伤痕累累地伏在地上，还能闻见shen上伤kou的腐臭。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没有还要忍受那些无边无际的折磨？世间的一切mei好与他隔绝，只要活着，就是疼痛，就是恐惧，就是屈辱，不人不鬼，猪狗不如。他终日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狱苟延残chuan，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所有苦难到了最后，只有她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

        nei心寂静了许久，他才渐渐回过神。

        解萦仍然在小声chou泣。

        压抑许久的愤怒轰然爆发，他凑近她，cu鲁地扒开她试图遮住脸颊的双手，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双yan，他竟然有一丝畅快。他用自己从没有用过的语气，不屑而挑衅地问她：“是啊，现在我快死了，你悔悟了……晚了！这几个月的遭遇，简单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结了吗？解萦，你拿什么来偿还？”

        “拿命还，够不够？”解萦朝他傻傻地笑了，然后柔柔钻jin他怀中，“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小的脸扬起，女孩yan里的喜悦与赤诚一览无余，她似乎不是要陪着他赴死，而是早早准备随他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君不封傻住了，他没想到解萦会这么回复他。女孩温柔的yan波，几乎要灼痛他的心。十余年前，他领着她杂耍卖艺，她这样看他，七八年前，他武功尽失，她还是这样看他。与他在一起，似乎怎么都是好，只要他一句吩咐，她会当即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有他。

        他的愤懑与恶毒顷刻间散得gan1gan1净净。心间酸涩到zhong胀的疼痛从心kou一直蔓延到四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解萦还在他怀中低喃：“在大哥shen上，我zuo了太多错事，就算是死了，应该也不会再见到大哥了。”看见了他yan里的痛楚，解萦朝他微微一笑，又低xiatou，“大哥，你不用担心阿萦会再缠着你了，我不会的……我不pei。”

        她沉静地ca拭着yan泪，却被他紧紧拥住。gan受到他的颤抖，似乎他也在哭。

        解萦黯然地笑了。

        “大哥……自始至终，错的那个人都是我，你没有zuo错过任何事……也许唯一zuo错的，就是救了我的命。大哥……要是那时你没救xia我，该有多好啊。”

        君不封拼命地摇着tou，替她ca着延绵不绝的泪。

        “大哥，阿萦是真的喜huan你。”

        “大哥知dao。”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大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静静地相拥许久，解萦在他怀里，睡着了。

        脸上的泪痕慢慢风gan1，君不封抚摸着她gan1枯的长发，一句接一句回想她的肺腑箴言，宽wei而心酸地笑了。心中的不忿消失，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咀嚼她迟来的dao歉。

        和被他亲手铸成的恶女待得太久，几乎要他忘了她的本来面目，可现在，那个gan1净天真的灵魂，却被解萦自己找了回来。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的种种纠缠，已经很难去计较对与错的问题。平心而论，他们已经过到了一起，只是心病无从消解。

        他快要死了，生命之火在慢慢垂危。

        这些不用小姑娘提醒，他自己都能意识到。

        可他走了之后呢。

        他以为她已经彻底沦落成一个玩nong男人shen心的恶女，不会为区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