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四寻了些草药,待到夜里混帐篷,他向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了仇枫的睡,这才放心走到解萦边。
才看清她的脸,他一路撑着的气力顷刻间得无影无踪。
解萦瘦了很多,脸是不健康的绯红,她的气息微弱,皲裂的嘴唇里发着断断续续的喑哑声响,似是在唤什么人的名字。
像是突然堕了冰窟,解萦费力睁开睛,发现自己落在一个人的怀里。
是大哥在抱着她哭。
她的里立刻蓄了泪,笑容也是恍恍惚惚的,看着很傻。
只唤了他一声大哥,两人的绪就都绷不住了。
君不封应了她的呼唤,握住了她灼的手,复又抱紧她。解萦接受了他带着冰雪气息的拥抱,痴痴地望着他。她抬手想要描摹他的眉,让他不要哭,却怎么也使不上气力,她低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绝望而释然地低:“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记忆里的小女孩也曾这样问过他,而面前的少女,泪成了断线的珍珠,她说:“大哥,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才来看我?”
君不封胡乱着两人的泪,哽咽地安:“没事的丫,你会没事的,大哥来了,大哥来救你了,别怕。别害怕……”
解萦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像过往那样缠住他的臂膀,柔声:“不怕……大哥在我边,我就不怕。”她的字里行间都是对他全心的依赖,君不封四颤抖,发了一声哀鸣。
君不封偶然梦,解萦要很努力地盯着他看,才能确保一瞬他不会消失。可她实在太累了,只能时断时续地看大哥忙碌。大哥很快给她端来一碗药,那药又苦又腥又红,她喝不,但大哥让她喝,说良药苦,她听话。
昏昏沉沉中,解萦喝了君不封的三碗血。
坊间传言,痊愈者的血肉是治疗瘟疫的良方。开国之初瘟疫肆,侥幸存活之人免不了被病人们肢解烹,直到女皇令严禁以人血肉为药引,这残忍的献祭才停止了传播。但君不封知,这不是谣传,在他所经历的人间地狱里,有人就是这样救了孩的命。
他不怕解萦把病传给他,都说得过了这种病,之后就不会再得。就是再得也没关系,他不可能睁睁地看着他的小姑娘就这么孤零零地撒手人寰!
连着放了三大碗血,君不封晕目眩,无从站立,但解萦的呼似乎没那么急促了,许是他的血了用。他替她拭额的细汗,又为她手,只见小姑娘藕般的手腕上竟长了大块的脓疮,他心一凛,连忙解开她的衣襟,血红的筋脉毕现,直抵心脏,她的手腕也有两红线直指掌心。
解萦竟中了奈何庄的“金鱼花火”。
人们都说塔城这瘟疫来得猛烈而蹊跷,想来背后是有奈何庄在搞鬼,若小丫生病算是“天灾”,这“金鱼花火”,明显就是“人祸”了。
“金鱼花火”从毒发到亡不超过三个时辰,届时中毒者会全溃烂,筋脉爆裂而亡,如果不是他贸然闯她的帐篷,就算她从瘟疫中痊愈,这天夜里,他还是会和她天人永别。
君不封竭力控制着悲戚的绪,着自己不要崩溃。他定心来,找到了解萦随携带的银针,轻轻挑破了她上的毒疮。
和奈何庄打交多年,君不封恰好知“金鱼花火”这种毒的解法。“金鱼花火”虽无药可解,但只要在一定时间挑破中毒者上的所有毒疮,毒血便可解毒。只是毒血的人,不一个时辰就会毙命。
这是项与时间赛跑的游戏,君不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俯为解萦毒血,开始他还会把毒血吐在一旁的铜盆里,后面担心浪费时间,脆一一喝她的血。
毒血烧灼着他的咽,君不封周血脉沸腾,也愈发晕了。连着了上的几,他勉保持着脑清明,在一个时辰之挑破净了她上的所有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