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她的双眸很是空,形容家人的死状就像形容市集的屠夫割肉一般麻木之至。想到刚救她时女孩脸上的凄惶绝望,她噬咬自己时愤怒与恐慌,君不封手上那已经发青的牙印又在疼。
他搂紧她,小心替她挡着江风。
长久的沉默后,君不封谨慎地问:“丫,据我所知,你父亲一向左右逢源,他虽与我们屠会交好,但也不至坏了与群龙教的关系,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萦低:“他为屠会提供了一份报,更详细的我就不清楚了。”
究竟是什么报,竟使群龙教不惜千里杀,屠人满门?君不封捺住疑惑,继续听女孩:“我怕群龙教的人会折返回来,也不敢去埋葬爹爹他们,只能一直跑,跑了竹林也不知该去哪儿,后面,后面就着了那些人的。”
寥寥数语,他已然看到一个家破人亡的女童仓皇窜的影,他让女孩坐到自己上,又摸先前洗好的果递给她,还是沉默。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孩晦暗不明的里泛着幽光,她转过,期期艾艾地说:“大哥哥,娘亲在未过世前,教过我一些奇门遁甲之术,还给我留了一本讲机关堪舆的书。二娘不喜我,但我学会了小机关,弟弟们就不敢轻易欺负我,也是借着那些机关,我才可以一路浪到这里。”她从自己背上的破烂小包袱里摸了一个工细的小木鸟,君不封接过细细打量,啧啧称奇,愈发佩服起前这个凄惶的小姑娘。
解萦年岁不大,却如此早慧,家破人亡后一路颠沛离,还能全须全羽活到现在,就中艰辛不难想象。他是一路苦过来的,也曾一度衣不蔽地浪,可和解萦这一路经历的艰难相比,他的苦难似乎不值一提。在家里还没有因饥荒破碎时,他和妹妹是终日在田间疯跑撒野的小孩,有疼他俩的阿爹和阿娘。而前的这个小姑娘呢?生父留给她的最后任务,是让她为家人孤零零地赴死。
满溢的心疼,他把女孩搂到怀里,提了一喜气,安:“丫,你这木鸟得好,即便里面机关尽失,也能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小小年纪技艺就如此不凡,留芳谷的解铃居士如果知了,怕是要哭着喊着收你为徒。”
解萦得了夸奖,反而噎起来:“大哥哥,我知的,你是故意放走何老四,要放长线钓大鱼。我在路上听到了,群龙教在这里有一个隐藏据,如果他们都追上来,你还护着我……”她哽咽,“我的机关都没有了,没办法帮到你。”
解萦泪,竟给君不封挤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就把我留在这里,好不好?爹爹那会儿已经留我一次了,我习惯了,不会难过的。而且这次我会好的,不会给你添负担的。”
“别说了,别说了……”
解萦的哭声越来越响,哭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真,还是假意。可素昧平生的大哥哥拥着她,一遍又一遍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救她的那一刻般低声哄她。那横亘了一路的惊惧、恼恨与不甘,在他温的怀抱里渐渐化为无形。
待她终于不哭了,君不封轻轻拭去她角的泪痕,宽:“你放心,我刚才手只是试探,没有尽全力,就算是带上一个你,轻松对付三四十人也不成问题。更何况,既然都惹上他们了,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找到我的。再者说,他们有人,大哥哥这边也有,刚才发的那几个小烟花就是讯号,你也看到了,这一路我们走走停停,留了不少标记,很快会和他们汇合的。你呀,别什么都还没发生呢,人就先了气。吃好鱼咱们接着上路,你放心,既然救了你这小丫,我就不会轻易撒手不的。”他的神凝重起来,“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