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的面上会是怜悯、悲痛，可惜她又错了――男人的面容上居然写尽了嘲讽二字，还有铺天盖地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

        “当今，世大乱，祸患不断，死人比活人轻松。”

        他似撕了面般，咬着牙，一字一句：“我父亲报国无门，唯求一死；师伯父护城无望，以死谢罪。吾父后，吾亦被俘，倘或依你所见、依他们之见，便该立时自尽。可我不是他们。”

        男人立在她面前，逆着光，整个人被困覆在重的阴影之。沈一宁不知他被俘之事，更不知他在那段时日里究竟受了多少摧折。昔日的翩翩少年再瞧不见半分影，留的，只是个满腔恨意的半死之人罢了。

        底虚耗、寿恐不久倒是其次，最令他难以释怀的，是他的右手。

        “那群贱民，妒我家世，嫉我才学，甫一动刑便废了我的腕骨，只盼我此生再不能提笔。”

        他们如愿了，他的右手当真已废，再不能写字作画了。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人记起，在十二考前，福家三公声名鹊起，靠的正是一手惊才绝艳的楷书。

        沈一宁听了，久久不能回神。可福晟却很快上了面般，转而微微一笑。

        “幸而有人教给我，大局未定，言败过早。不拼到最后一步，谁又敢说鹿死谁手？”

        没了父亲兄长，他还可以靠自己；没了右手，左手一样可以握笔。他甘愿付千万倍胜过以往的辛苦，因为相较于求死，活着本就不易。

        “另外，你约莫想不到，师杭投敌了。”提及此事此人，男人面上平淡，语气却冰冷至极：“她不仅未曾殉城，反而从了叛军目，甚至不顾廉耻委于贼……”

        “不可能！”沈一宁难抑心中的撼动，一边摇抗拒，一边喃喃：“绝无可能……筠她、她不是这样的人！”

        辐晟并不想与这蠢女人多言，他今日来，只因掌控她于大局有利。沈一宁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此时。

        “你若在此时死了，整个师家都不会有好场。”他居临地看着他，中不一丝温：“你的病因何而起，又为何不愈，你比我清楚。我会据实回禀陛，如此，师家连最后一份面也不会有。”

        一瞬间，沈一宁发觉他的神变了，好似这些落井石的话本不是从他中说来的。

        “但你若能安稳，往后则无需忧虑。我会助你登上位，成为后庭的妃。”男人如是。

        “你手中的权势，也会成为师家的荣耀。”男人继续蛊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