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皆为陛所召,前朝,后,哪里不是权势当呢?”
她原以为福
冬日阴沉天,细碎微弱的光落在他面上,晦暗不明。师一宁明白权势会改变一个人,也明白他走到今日这一步殊为不易,便直言:“数日前我才得了消息,徵哥哥,我们都以为你早已……听闻你将要迎娶搠思监之女,原该向你一声贺,可我却是万万说不的。难你就不怕旁人非议吗?”
“……我不会的。”
因为蒙了叔父殉城的荫庇,她被择选。三月有余,她上至今还着孝。福晟全家只余他一人,依照汉礼,孝期三载不可嫁娶,可他却仿若无事般接了封赏和赐婚。
哪知福晟听后微微颔首,又:“若才人病亡,待我回朝后陛定会问起,多半还会再遣人去师家抚。才人殚竭虑许久才成全了今日驿中一面,若有何未言,可放心托付于我。”
最后一句如当棒喝般,猛然惊醒了师一宁。是啊,她不是元人,他也不是汉人。他属意的是筠,并非师家。
平步青云,这光鲜无比的四个字背后藏着太多龌龊。果然,若想向上爬,总是要付些代价的。
福晟听了她话中带刺,可他并不气恼,反而耐着不慌不忙:“贺也罢,不贺也罢,于我而言都无甚紧要。为元人,同蒙古怯烈氏的姑娘成亲,又兼有陛旨意,谁敢置喙?”
天熙熙,皆为利来;天攘攘,皆为利往。还以为旧时谊当抵得过前浮华,是她太天真,竟久久未能醒悟。如今,师伯彦既死,师家已无人再于朝中任职。从前交好的那些汉人门第、清世家,例如杭家,也都一个个败落凋零了。元帝虽召她,不过赏个虚名罢了。中千万女终生不能得见天颜,只能空耗青老死中。这便是她此生的命数。
好半晌,少女方才抖着嗓音,喃喃:“你看不起师家,可筠也是师家女,她都敢死,我又有何不敢……”
她拂袖起,正送客,却听福晟言:“想来,这许是我与你最后一面了。北上大都,迢迢路遥,才人预备何时动?”
“也罢。”
闻言,师一宁当即大惊。她弱虚,险些歪倒在地,幸而后的婢女扶住了她。她还未说什么,婢女竟已忍不住啜泣。
“我问这些,原指望再听你一言,没想到你心意决然如此。”
闻言,师一宁有些气恼,但还是压怒火劝诫:“徵哥哥,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连我爹爹与祖父都断言,搠思监久居相位,无所匡救,贪污权,是当朝奸臣、古今罪人无疑。你何必同他搅在一?”
“搅在一?”福晟冷笑一声:“才人这话,我实在不通。为朝廷官员,忠于陛,尊于丞相,有何不妥?才人可别忘了,这江山,从你们汉人手上丢了七十余年了。”
可福晟却摇了摇,漠然回:“我手中的,不过是当权者手中的百之一二,施舍冷饭罢了。”
千万思绪霎时都缠绕在师一宁心寸隅。她是屏上绣鸟,笼中困雀,因而她早就决定,既然挣脱不这乱局,不如为自己谋求一死。
师一宁猜不透他的意思,默了片刻,答:“陛有旨,自是不敢耽搁。病愈后即刻动,想来再有五六日便到了。”
福晟不愿再听。他站起来,径直绕过了屏风,无视规矩大步迈室。师一宁泪朦胧地望向他,满心希冀,只盼能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
“别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