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听上去你倒与那朱同成了一伙的?”然而张缨却不服气般觑了她一,酸溜溜:“原先留你二人是为了多些路,若有朝一日南雁寨不成了,好歹能有人引路牵线投奔他。没想到你这丫非但不找由劝我降元,反倒常劝我轻信那城里的红巾军,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该不会仍对那孟开平旧难忘罢?”
一提起“孟开平”三个字,师杭面骤变。她从绣凳上豁然起,拧眉冷声:“我说的是花云将军,同他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胡言!”
这疾言厉的模样也就只能骗骗旁人了,张缨看她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便继续加码:“那好,既然你待他已无旧,为何不与朱同归隐山林去也?难你看不那傻小对你的意?依我之见,你二人志趣相投,听说他爹还是你恩师……真好个上等姻缘,若错过了不知何去寻。你若真瞧不上也无妨,咱们寨中多得是小伙,都是个个的好汉,慢慢相看总该能瞧上一二个罢?”
她絮絮说了这么一大堆,可师杭却依旧不为所动:“既然你觉得大同哥都好,不如收为己用。总归他也打不过你,天长地久早晚便从了,当个山寨夫婿也不算亏待。”
闻言,张缨当即哈哈大笑:“你这丫,果然对我的胃!不过你恐怕不晓得,我早前是成过婚有过夫婿的。可惜那是个短命鬼,没两年便咽气了。也是经了那一遭才教我觉着相夫教当真没趣,远不如志在四方来得快意!男女的亏,吃一回就够了,我这辈是不会再将日消磨在男人上了。若将燕宝嫁去,说不准她会喜。”
师杭确没想到前的女只大她七岁,竟还经历过丧夫。更重要的是,在丧夫后,她将整个寨撑了起来,便是后来丧父丧兄,她也不曾退缩过。
“其实我也成过婚的。”师杭垂睫,突然低声:“跟了孟开平那么久,谁不当我是他夫人呢?”
千万人中相逢相识,他们的沦陷于生死之间。即便师杭不清楚自己是否他,但她十分清楚,此生唯有这一个男人能够牵动她的心。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便是孟开平在堂前叩首忏悔一万回,也决计给不了她想要的人生,她不能因为他的悔意与补偿就无视两人之间的鸿沟。
“阿缨,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师杭复又抬起,定:“现还远没到归隐避世的时候,我想自己的心意活个样来。”
“我与大同哥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识到了民生多艰,将来我还想去更多的地方,为百姓些力所能及的实事。如今我在寨中教书便觉很好,闲暇时编一编琴谱和文集也很好,这些都是我擅长的事,也能沉心。”
“说来不瞒你,长这么大,我并没几个朋友。可是你、朱同、燕宝,还有这寨里许许多多人,虽与我萍相逢,但我却是真正把你们当亲人挚友看待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你们涉险将我从江中救起,是你们与我在各寺庙传信,是你们伸以援手才助我逃脱生天……不论我走到哪,都离不开你们的庇护,如果没有你们,我连这一年好时光都不会有……”
说到这儿,师杭哽咽住,侧过以帕拭了拭泪。张缨也难得听她提及从前的事,一时间百交集,又是怀又是疚。
她也没想到,原本因着报答师大人才伸的援手,竟成了她与师杭间的纽带,牢牢系住了两人的谊。
许是因为她们都是真的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