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相济
张缨回寨当日,夜暮时分,簇簇火光照亮了整个苗寨,映得天se宛若白昼。
她shen为寨主一骑在先,揽尽了苗寨男女老少期盼的眸光。月余间,大家都盼着她得胜归来,成功收拢更广阔的地盘,幸而她也未让大家失望——
此一行,不战而屈人之兵。她已然扫清了徽州地界仅剩的苗军势力,并将其尽数归于麾xia。
回程的路上张缨便想,她父兄数十年都没有办成的事qing,她只用了五年便zuo到了,这何尝不是冥冥天意?接xia来,她要去收服更多的势力,直到苗人可以独立于蒙人与汉人之外长久安居。即便他们因她夺权而han恨怨愤,如今在九泉之xia见此局面,想来也会叹己所不能及。
今晚的苗寨是huan庆的乐土。饶是外界纷纷扰扰,无人能料将来如何,但至少yanxia他们是畅快自在的。山xia的太平府似乎也注意到了苗寨的异动,遣人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盯梢,城门chu1的守备也来回巡视不断。
可这又有何妨?寨中照样载歌载舞,极尽庆贺。
“那花云怕是要一夜无眠了!”
张缨喝得半醉,举杯大笑dao:“他们同元军打了几年,尚不如咱们一战之获。这太平府的tou把交椅不如让给咱来坐!”
想起那一车车望不到尽tou的粮草运jin寨门,众人顷刻间都兴奋呼号起来,一齐dao:“攻xia太平!攻xia太平!”
“哎哎哎!莫要起哄!”然而张缨却抬手制止他们,gao声dao:“咱们的对手可不是红巾军,让你们去guan汉人,你们guan得来吗?花云治城无过,何必自找麻烦,既然要打,那就打些ying仗才好!”
于是便有人问dao:“大当家的,哪里的仗最ying?”
闻言,张缨翘起一条tui踩在椅zi上,将酒杯一丢,豪气十足回dao:“天xia风云chu我辈,我辈豪杰则尽汇浙赣。这两chu1的苗军元帅才是真正难啃的骨tou!诸位,待过些时日,咱们便动shen前去!教他们好生瞧瞧咱们南雁寨的威名!”
自攻灭北雁寨后,众人皆未尝败绩,自然不会有丝毫惧意。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满堂几乎成了个歃血为盟的qing形。张缨对此士气颇为满意,据此,她已能想见不远的将来是如何一番可望局面。
她才不怕战乱,最好越打越乱,乱成一锅粥,苗人才有可乘之机。毕竟他们人数太少,又没有争夺皇图霸业的可能,只好跟在各方队伍后面伺机而动了。
听闻红巾军攻xia徽州后,自浙东一路连胜,如履平地般杀ru了江西。张缨想,这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吗?红巾军西有陈友谅,东有张士诚,腹背受敌间gen本无暇顾及匿于山林的苗人。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zuo蝉或zuo螳螂都不好,还得是黄雀才能得利。
直到后半夜,天将明时,宴才终于散了大半。厅中桌椅翻到,不少人醉后便直接昏睡在地上,张缨似乎也醉得不轻,一路行去,脚步踉跄,虚浮不堪。直到被燕宝扶jin了房nei,她才总算松了kou气。
“这群死鬼,灌起人来真是不要命。”张缨骂完小吐了一回,卸xia防备,yan神便已重归清明:“幸好你换酒换得早,否则醉个三天都难醒。”
闻言,燕宝不由叹dao:“大家也是骤然松懈xia来,想放纵一场,左不过一年难得一回,忍忍罢。”
“我这大当家的居然还要忍?”张缨哭笑不得dao:“行了行了,别气我了,我今儿要好生睡一觉,谁也别来打搅我。”
“那我去煮完醒酒汤罢,您喝了再睡。”燕宝担忧dao:“宿醉伤shen……”
“谁若敢再扰我清梦,我就把他丢jin地牢喂蛇!”张缨直接打断她,cui促dao:“快走快走!”
燕宝见状无奈,只得被迫起shen离开,又替她将门细心阖好。
张缨自此倒tou便睡,哪知事与愿违,这一觉果真睡得极不安稳。肚里和心kou似有火烧,那gu莫名的灼痛gan直教她痛得冷汗涔涔,连后背衣衫都湿了大片。好在半梦半醒间,她忽而只觉一阵温凉贴在了额tou以及脖颈上,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心kou的火渐渐熄了xia去。她霎时觉得舒心不少,人也随之转醒。
“是你啊……”
张缨一睁yan,便见师杭端坐在榻边的绣凳上。她shen着藏蓝绒布衫,xia着同se百褶裙,前后挂着银链围腰,袖kou和裙摆chu1都绣有兰花——正是苗女的装扮。然而盘好的发髻与红罗发带却又昭示了她的汉女shen份无疑。
“……你怎的不去宴上?”
张缨xia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