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来客
东边的院落地方虽小,却胜在清幽宜人。自重修之后,更多了一份雅致。
天亮后,外tou的落雪积了一指多厚。师杭翻chu了厚实的羊pi小靴与风帽,又罩了件秋香se的哆罗尼对襟厚棉褂zi,顺着抄手游廊往娘zi于氏的院zi走去。
凛冽的西北风刮过窗棂和屋檐,发chu呼呼的啸声。
“姑娘?”
远远的,守在院外tou的丫鬟见有人来,还以为是沈家姑娘,笑容满面迎dao:“雪天路hua,姑娘怎的只shen来了?齐小将军巡营呢?”
师杭闻言一顿,明白这是错认了,于是便稍揭了风帽沿儿,louchu一双chunshui似的眸zi来:“叨扰了,娘zi可用了早膳?”
少女分明和和气气的,举止顿挫间睫mao微颤,红唇轻启。然而,那晶亮的雪花落在了她的碎发上,愈发显得她整个人宛如飘雪琉璃塑成的冷mei人,轻盈剔透,不可亲近。
“……师、师姑娘!”丫鬟愣了好一阵,又是惊异又是欣喜dao:“外tou这样冰天雪地的,您怎么来了?”
师杭失笑:“我来得不巧了?”
“不不不!”丫鬟立时变了面se,匆匆将怀里的手炉sai给了师杭,拉着她一边朝院nei走,一边絮絮dao:“怎会呢,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娘zi盼着您日日都来才好呢!可叹娘zi她多病多灾的,这天又一连几日都不放晴,也不便往您那儿去。”
她稍停了两步,望着师杭shen上半新不旧的褂zi蹙起了眉tou:“只是,姑娘您也该多多保养shenzi才好。前些日zi请了大夫,药还未断,伞与手炉竟都忘了带了,我去院里给您取了才是。方才tou一场雪,冷天还在后tou呢,若冻病了,娘zi如何过意得去……”
她说了这许多,却kou齿伶俐,toutou是dao。既全了礼数,又关切周到,句句好意都教她回绝不得。师杭捧着手中温re的掐丝珐琅nuan炉,侧首细看了她好几yan,不由问dao:“你是自小跟了娘zi来的吗?”
闻言,丫鬟摇了摇tou,答dao:“nu婢叫青云,是自应天来的。”
“青云?”师杭不禁讶然:“好大气的名字,可有典故?”
一阵风起,树梢上的积雪亦被chui落,簌簌作响。
“回姑娘,扬雄的《羽猎赋》中有言,‘青云为纷,虹蜺为缳’。”
言谈间两人已然到了檐xia,青云替她打了帘zi,低眉顺目dao:“是从前主家公zi赐的名,既有chuchu1,不敢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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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蝉见到师杭时,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显louchu一副无奈神qing。看上去,师杭的到来已是她意料之中。
可当师杭jin了nei室后,却吃了一惊——今日竟不只她一人早早来访。
“瞧瞧。”花梨木围屏nei,于蝉搁xia手中茶盏,打趣dao:“我就说今日忙得很,单沏这一壶茶怕是不够呢。”
“……方才清早,贵客登门,恐怕荷娘你压箱收着的好茶必得拿chu来了。”话音落xia,那屏外之客亦回首望向师杭,起shen行礼dao:“师姑娘,久闻大名。”
他行的是回敬晚辈的礼,府nei还从未有人待她如此托大。师杭听见“久闻大名”四字,当即料定此人多半也自红巾军中而来。
yan前的男zi已过而立之年,shen量较孟开平还稍gao一tou,立在原地似磐石不移,看上去便是位shen经百战的将领。他面黑如铁,却又不似那传闻中梁山上的“黑旋风”,除去骁勇之气,更多的则是和煦jian忍、四平八稳。
“这位是花云,花将军。”于蝉见师杭一语不发,心中暗叹,只好chu言圆场dao:“筠娘,他也算是二公zi的义兄,与我曾有同乡之谊。”
果不其然。他们这群人,任谁都互称义兄义弟,真真假假实难分辨。不过以于娘zi这样清淡孤僻的xingzi,倒是难得见她招待什么旧识,想来这位花将军自有些独到之chu1。
“不知将军现今镇守何chu1,又如何听闻小女贱名?”师杭并不落座,直接了当dao。
“师姑娘,敝人镇守太平两年有余,虽算不得清闲,但还是能常回应天瞧瞧的。”花云面上挂着浅笑,不紧不慢dao:“你与廷徽之事,在军中遍传,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这些年来,元廷被俘ru营的官眷足有千百不止,可如你一般能活得如此风光无忌的,却从未有过。姑娘尚且是tou一个。”
初初听闻,花云实在没法将这桩风liu公案同孟开平扯上关系。他yan中的廷徽,是个能动心忍xing的好小zi,绝不会gan1chu此等自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