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我不想累赘他们。葬礼后,我回到饭馆,那里已经被警察封掉了,原来整理妈妈的东西太匆忙,带不走所有,我偷偷翻墙去,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之后就住在这里。村里有个姓白的姨娘,我每天去跟她整理草药,她拿去街上卖到钱后会分我一些,之后我都空闲着,就到这里等你。”
陈槐延被呛得无法回答,连连咳嗽了几声,女人就又灌他几杯酒,关切地抚着他的说都怪她,不知少爷不烟。等他缓和了,想问什么却已经醉得彻底了。回家后,周槿大闹了一场,又怀有孕,周槿要他时时守在家中,他心烦意乱,生意一落千丈,茶场苦撑着也垮掉了,还好有两座茶楼留他面。
沉默亘长,天光仍旧照着,炭火熄了。鬓喜了鼻,抬起来,就着一双泪看向鸢又哽咽地开,说她打听到了她爸爸的消息,在城东给一个姓陈的老板看茶场,那个老板是西关人,都说西关人很会生意,大抵有钱,就能留住许多东西,也会失去得更多。
鸢说不话来,泪落到快都烧成灰烬的炭盆里,像是祭去的三茶五酒,脑海中尽是那个穿着蝶翅蓝衫的沉默的女人。她本黝黑,骨又瘦,逆在昏暗无灯的光里,就和暮为了一,无声无息。可她开起玩笑来,是很有趣的,她说鸢和鬓喜都是瓷的,而她是泥的。大地回到了大地,还在生长着的走过脚每一寸,却是云泥路远。
鬓喜歪观鸢的神:“你现在很想他?”
之后又关起门,共用一桶洗澡,温让鬓喜沉浸其中,抱膝低不语,窗外蝉鸣引鸢抬遥望,那盏煤油灯放在窗台上,灯火也有秋声。
鬓喜才不相信,伸手去挠鸢的,笑问她有没有和少爷了,她还记得和她偷看过饭馆的一对客躲到后院偷,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痛苦。鸢笑着缩起双肩,又很快转回朝鬓喜泼去前的。两人开始边笑边捉起对方,洒大半,很快也凉了,各自隔着木桶背对穿衣时,仍旧息轻笑,笑声在沉夜中与发梢上滴落的珠琳琅清澈。
陈槐延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才跨过门槛,就围过来三四个女孩,腻香历乱的一片。他有些茫然地掏一沓钱,周的女孩之后,走来老板孟鸿推给他的行首双儿,常穿着一玉红旗袍,来去都幽幽,如蝎如蛇,她自然不过地搂过他手臂将他带上楼,声轻快地说:“少爷是第一次来吧,双儿从来没见过您!”其余女孩们识趣地散了,任由两人离去。
“我逃走后,遇到了一位少爷,他帮了我,但我总得回来。”
两年前,公坠亡在了南京的一座青楼里,警方的调查结果公布后,一句因醉酒失误就结了案,偏偏那一晚也没有人看见。他半信半疑,这个孩屡教不听地贪玩,他知他迟早有一天是会事的,只是没想到这一步会如此决绝。陈槐延的夫人周槿为执意嫁他,与家中疏远了联系,这一次为了孩才写信回去给自己的父亲,让他帮忙再让警局里的人好好再查一查,又让陈槐延亲自去一趟,找里面的女人问清楚。
今天是陈槐延择过的日,转让了一年的茶场定在今天签契约,他早早到了,特地等接手他的老板来。
“不想。”鸢说得轻,几近听不清。她不怕冷地从中伸手臂搭上木桶边缘,无辜的目光也跟着垂,脑袋枕在手臂愈发神。邱绛慈说,他们的父亲在日本,认识了温小一家,远洋来信之间,谈到了少爷的婚事,少爷知后,统统回绝掉了。后来,少爷真正喜的人现了,两人在渡轮上重逢,他虽说已经不喜她了,可他这样幼稚,她却想他只是赌气。
鬓喜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屋里只有一盏煤油灯,这样的光让她想起鸢离去的前一晚,后来她走后许多个夜晚,明明依旧是一盏灯,却变得明亮了,然而照她满的落寞,掩蔽月光的骄盈。被移到床前的炭盆不见旧灰了,炭火烧得通红,她睡得很好,没有被冷醒。她才抬起看向灶边的鸢,暮中看不清容,显然转后影一滞,渐渐明晰了,只听她笑说,她炖了番茄豆腐鱼汤,了银鱼炒,没问她要吃什么,路上碰见谁挑担就和谁买的,让她快来吃饭。
这里的酒轻易醉人,陈槐延没喝几杯就上了,他才推却过,双儿也不勉,就跪坐在床边陪他喝酒,当旁的男人问起一年前陈公坠亡的事,她就披衣起了,倚到窗边起一烟,到最后一回到陈槐延边吐到他的嘴巴里,温柔地笑说:“少爷,我是不知公的呀,说实话,女人的我还能说来些个……”
第二天,天微亮,鬓喜就门了,鸢也没睡得太深,她今天要去茶场,鬓喜走后不久,她也起了床,放了一些钱到枕留给鬓喜也离开了。
“好,我知。”鸢知,后面的话是鬓喜的自语。她翻里面的袖为她抹去泪,又扶起她到床上躺,只是一句再哭就会疼了,鬓喜也答了一个“好”就闭睡去了,鸢坐在床等了等,反复想着爸爸为什么走得不声不响,她从来没求过他什么,这样充满欺骗与可怜的男人,只该是她有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