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了,一旦被人灌得爛醉如泥,剩的絕沒有好事。就在我們被纏得難以脫時,一個提著冰桶的老漢自斜對面超市來,在人群前停駐了腳步。
「Krys?Is that you?」老漢難以確認,又繞了幾個面,當終於看清長相後,怯怯地探問。
「Larry爸爸,又是我,Krys,你不曾想到吧?我回來了。」
紐約是座博大深且底蘊質樸的大城,並不是因其作為大都市傲立世界之林那麽膚淺,因為僅僅兩年之後,雙樓引發的那場災難,讓大蘋果從此失去璀璨的光環。紐約的可貴,在於它的歷史人文以及街區文化,那是外地觀光客無法體會的,哪怕你居住在此十年,也很難概述清楚紐約究竟是什麽。
譬如這家紅小舞館,體量雖小但五臟俱全,不僅人如織,而且還有樂隊。這種店一般被人戲稱為老棺材俱樂,因它的全是熟客生意,跑來玩的都是鄰裏街坊,他們不像年輕人那麽浮誇,那麽追求時尚,且又多有積蓄,可以在一個環繞舊時氣氛的角落裏待到老死,那是他們記憶中的青年華。樂隊成員同樣白發蒼蒼,年老衰的歌女自顧自閉歌,獨自沈浸在自己的氛圍裏。我瞧見天竺菊就快彎腰喊嶽父,忙一把撈住她的胳臂。
當年還是稚女童的Krys,眨間成了人馬大的少婦,不由讓Larry慨嘆時光如梭。老漢扭住她,激動地說這回不能再走了,咱們就留在曼哈頓,一起好好過日。天竺菊十分動容,她問老漢要過油畫顏料,在一面大墻上繪畫我們三人坐在燈,在那畫筆之間,我與她又恢復為昔日男兒,舞客們自然看不懂,只她在玩行為藝術。
事隔多年,當我驀然回首,卻驚愕地發現,不論我們淪世多少回,穿越多少時空線,這一幕都會準地發生在1999年1月18號的夜晚,雖然它在我們的人生裏不起波瀾,但卻成為了永恒記憶。每當略孤獨,我就會意識走來此地,望著墻頭日漸斑駁的三人油畫,這一幕景就會重現,哪怕再繁亂的心境也會趨於平和。
總之剛到埠的我們,在Larry的一番盛之,當晚就宿在小舞館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老漢留了自家房門鑰匙,自己遠遠避嫌去了老友家裏,我們仨洗漱一番,又在妝容手天竺菊的描龍點鳳後,將自己花枝招展打扮一番,然後叫了輛車,向著哥大校園飛馳而去。
到晨邊地,胡叔與範胖鏡已早早等在門前,他們剛與雄心一代通完電話,對方說現在正打算去吃午餐,然後與我們約在圖書館見面。懷抱小孩的Krys與神疲累的胡,堂而皇之走進學術的殿堂有些不合時宜,範胖便讓他們還是留在車裏,我們四個先去見見對方,也好曉得他們的脾,萬一是那種拽得二五八萬的小屁孩,也省得進去白白受氣。
既然別人約的場地在南草坪圖書館,那麽吃飯地點必然就在附近,我們也正巧餓了,便一頭紮進Dining Hall,預備在此靜候他們到來。時間尚早,這間店鋪吃客並不多,然而最好的窗位置,卻被倆個橫綱級的大胖黑妞早早占據,鏡勸我少生事端,隨便找個角落坐著就是,但我偏要奪了她們的座椅,便端著盆站到面前,面帶微笑直視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