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遂了黎昼的愿，怎么学术上都能因为一细枝末节的表述方法就和导师争执起来的人，就这么听她的话。

        但此刻看到黎昼的陷落，裴聿珩会想要将促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毁掉――包括他自己在。

        66天，他们首次紧紧相拥。

        这次她终于有了发声音的能力，却又碍于裴聿珩在场，也只能小声哭泣，然而这有意控制也在他们手指间肌肤相的那一刻被终结。

        ......

        “...宝贝，我在。”

        不知多久以来，黎昼终于在裴聿珩的拥抱中大声地哭了来，仿佛脱去了之前的所有伪装与拘束――其实她在依稀分辨裴聿珩上风衣牌的时候犹豫了半秒钟，最终还是决定哭。毕竟就之前洗的那些垫地毯一类，洗店充的卡还没用完呢，实在不行就再送他件，又不是送不起。

        自66天以来，黎昼时刻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男人的风衣上还带着些外面的寒意，但又真真切切混合着只他上才有的气息，...这气息。黎昼想，几乎夜夜她梦，却又次次不得见。

        “裴聿珩。”

        黎昼想杀了说那番话的自己，而裴聿珩想杀了听从她那番话的自己。

        「裴聿珩」三字，「想你」二字。

此擅长抑制绝望。但讽刺的是，我们并不能确定究竟是哪段记忆的存在使我们痛苦。

        裴聿珩想，我他妈真是个畜生啊。

        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裴聿珩，你主动给她打个电话她是能把你删了还是怎么？就算删了你找不到吗？以你的能力你找谁找不到？全中国你想找哪个人找不到？你是不知她和柳芷的关系吗？你觉得她在那边能过得很好吗？

        你什么打不打乱她的计划？她一个动不动把自己搞得非死即伤的人能他妈有什么好计划？她自己不想活你也不想让她活？她走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吗？她自己没法和柳芷作对你也不能吗？你为什么不去带她离开那里？你为什么不带她走？

        字字刻骨。

        聊天记录代她回答。

        她被裴聿珩拉到怀中。

        66天以来，黎昼第一次在清醒状态，吐字清晰地说了这三个字。

        黎昼想要笑，但又一想，她现在就算笑来估计也丑的，就没笑。

        所以她因怕自己吃药大脑衰退而反复地穿和他在一起时穿过的衣服，连同品牌的都不放过。故意买包与他相同的款，尽她自己一都不喜。甚至想过把两盒明明很馋却仍未拆的烟装裱起来，只为将他烙刻在自己的灵魂中。

        那么贵，神圣，不容侵犯，理智自持的黎昼，在酒吧门被朋友扶着边哭边吐，在屋看着他的名字一言不发地连喝一整瓶，在要被人拉去酒店，在被别人迫着接吻谈恋，在酒中失去清醒吐白沫，在救护车上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心中在想什么呢？

        你凭什么答应在此期间不和她来往？

        「裴聿珩裴聿珩裴聿珩裴聿珩裴聿珩」

        其实他骨里才是个暴戾的人。

        于是黎昼又哭了。

        “裴聿珩。”

        像复习一样，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黎昼的怒火与倾斜只会对消化，发到她自己上，面对这种况，黎昼总是会迫切希望着一把长刀能直地将她斩断，连同她不知所终的思绪，以及那在她脏里不断搅动的，名为无力的绳。如若不能，她则倾向于自我毁灭。

        够了，这就够了，裴聿珩想。

        你他妈为什么不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