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陈年愕然dao,你说什么?恨……为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恨你?
我朝他弯一弯嘴角,说,为什么恨?因为我毁了你,毁了你的gao考,毁了你的人生,再怎么说不介意,可真的能甘心吗?呕心沥血、孤注一掷的梦,竟然让我给毁了,毕竟让我毁了,是,可是怎么可能恨我呢?你更恨自己不能恨我,对吧?
陈年似乎遭到某种撼动,瞳孔震颤,yan底渗chu一dian陌生,因我kou中的森冷平静。他思索了一会,问我,你真的这样想?
我哂然dao,我可是最后一个知dao你决定ru伍的。
陈年说,快截止报名了,我仓促决定,本想等你期末以后再告诉你……
嗯,我说,那时不通知我也无所谓,等你离开家,等我整整两年见不到你,我也就知dao了。
陈年近乎伤戚地央告,陈醉,不要这么对我说话好吗?
有时,陈年比我擅长示弱。他的无助在外,我的却在nei。我终于问他,一声不吭决定要走,两年都见不上一面,这就是你说的——怎么能没有我吗?两年,你知dao那是多长的时间么?我声音渐低xia去,将雪糕hanjin嘴里,冰镇住涌来的qing绪。
陈年偏了偏tou,说,陈醉,分开是难过的,可你总有一天要习惯,不是吗?即使我不ru伍,再考一次,我恐怕很难再有心力,那么去工作,也要离开,不guan以哪种方式……你也一样,我知dao,你也想去外面,所以离开不可避免……
可我从没想过离开你,我打断陈年,冷冷dao,你就是恨我,才愿意离开我,你要丢xia我。
我打开门,将陈年向外推,说,你想走就走吧,最好再也不用见到我。
门哐当合上,xiongkou也经了那撞击似的,久久缓不过来。我才注意到,雪糕rong掉许多,手心已乱糟糟一片。
陈年需要离开。我并非不能理解,却不敢接受。人前我与他相chu1照常,而当空间里仅剩我和他,气氛就要结霜。今年的夏假真是re,家中冷气倒毫不逊se。这天午饭时只有母亲,我便问了一嘴,才知dao是父亲带陈年ti检去了。我又问母亲,哥想当什么兵?母亲说,你不是最了解你哥?他没告诉你吗?我撇撇嘴,dao,忘了关心。母亲说,他呀,想当空军。我笑dao,他那shen板瘦的,空军ti检能过?母亲dao,怎么不盼着dian你哥好?哎,甭guan什么兵,我就希望他能拣个没那么艰苦危险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过两年回来再分pei个好差事。
为我过生日,赵姨zuo上一桌好菜。桌上除了菜肴,还有块盒zidan糕,再yan熟不过。小小纸盒与这盛筵不大相称,却是传统保留节目。然而我声称对于甜shi失去胃kou,没多瞧它一yan。这顿晚餐,我吃得最gao兴的,是那dao糖醋小排。饭后,陈年将dan糕放jin了冰箱。
可到了夜里,我想起无人问津的小dan糕,终是忍不住,又xia楼来,从冰箱将它取chu。不过是肚zi饿,馋夜宵了。我拆开盒盖,略一踟蹰,还是dian上一支蜡烛。闭目合掌,想了又想,那就祝他ti检顺利好了。怎么办呢,毕竟我也没什么愿望好许的。shen后传来动静,睁yan一瞧,却是陈年。我悄悄xia楼,到底被他听见了。厅里没亮灯,他走过来,微弱烛光映着他的脸,嘴角几乎没有弧度,可yan底的温度使我确信,他在笑。ai笑不笑。陈年轻声问,许过愿了?我嗯了一声。而后,我们一daochui灭单薄的烛火。一人一朵nai油花,老样zi。陈年忽然dao歉,明年的生日,恐怕就不能一起过了。我问他,当空军,能开飞机吗?陈年说,空军也分不同工种,受训过的飞行员才能开。我垂着tou,说,还以为……陈年笑了笑,说,早些休息吧。
ru伍通知如期寄到家中,母亲开始为陈年整备行李。她新买了两套衣裳,在房间挂tang。
我在一旁看了半晌,忽然对母亲说,你把我也熨了吧。
母亲瞟一yan我dao,这孩zi,又在讲什么胡话。
把我也熨成一件衣服,薄薄的就好,占不了行李箱多少位置。
熨斗周围,蒸汽徐徐消散,又悄悄凝聚在yan睫,母亲慌问dao,好好地怎么哭了?她停xia手上活计,扯来纸巾给我,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