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咽了,说,哥报名参军了?我都不知,恭喜啊。
电话挂断,陈年却说不回家,我们去吃福记。
吃过饭,我回到房间,书桌前坐了半晌,功课却纹丝没动。有人敲响房门,赵姨不在,只能是他。我不像往常喊他来,起去开门。
周五回家晚餐,饭厅里难得一家人齐整。父亲颇显兴致,还开了瓶珍藏的白酒,要陈年陪他饮。
听得我脑袋疼。
我抬起,看向坐在对面的陈年,他也正望着我,中闪过一无措。
模样倒有些可怜。我着门把手,同他僵持片刻,最后放开。
酒盖一摘,烈香就扑洒过来,我皱皱鼻,我哥喝不了白的。
后桌微微一笑:原本不认得,她昨儿去交伍申请,说遇到个男生,俊得不行,害她盯了好久,还瞅见人家表上名字叫陈年,我就想怕不是你哥呢。
我夹了一筷西红柿炒,问,什么兴的事,我能知吗?
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寡言。父母,赵姨,我,还有陈年。仿佛家里净是气球,稍有不慎,讲的话就成了飞针。需要缓冲,需要思量。这段日,每晚自习结束,陈年都会来接我。有时我竟要恍惚,我和陈年依然在这里上课,课,放学一回家,他还未考,一切未有什么变化。但这种幻象被打破,是陈年闲来无事,会来我房间辅导我课业。要预备考,不应当这样闲,因此我他回自己房里。陈年从我课本里抬,略带一茫然,问,不是说好了,我考完了要多陪你吗?
不知怎么开,因为知我将是什么心。
后桌便:还真是啊?我在征兵办碰见他了。
回家途中,不少阔步昂首的青年与我们肩,他们正在考落幕的狂,无论结果,至少今夜,他们卸了桎梏,松快之至。我瞄向陈年,他肩上的缰绳,脱不去了。陈年偏对上我视线,轻轻一笑,若无其事。
我蹙起眉:你认得他?
父亲却径自拿了小酒盅斟酒,说,今儿你爹兴,就让你哥陪我喝。
我接过雪糕,正要关门,陈年伸手一挡,小声问,你不想理我了么?
课间闲话时,后桌拍拍我,里有八卦意味:陈醉,你哥要去当兵?
陈年走来,合上房门,看了看我,说,陈醉,其实我不知该怎么跟你开。
他家烤串我惦念了许久。然时机不对,嘴里滋味也会减。陈年让老板开了瓶冰啤,我告诉他,我也要喝,他便拿了只塑料杯,稍稍倒一些递给我。我那时认为所有的酒都难喝,可人逢了愁苦,似乎就很需要些平日难咽的事。周围几桌的客人,酒愈兴愈,陈年一瓶酒见底,倒越来越闷。我问他怎样打算,想再考一次吗?陈年摇,说自己需要时间考虑。
我面上不显,顿了两秒后,淡淡反问:你怎么知?
陈年站在门前,快挨到门框,他晃晃手中雪糕,说,给你拿了荔枝味的。
声音没有起伏,除了陈年,不会使人听平静即是异常。陈年避重就轻,讲些仅仅是报了名后面还有很多程,都还没有定数之类的话。我并不看他,只是夹菜,吃饭,忽略他察探我脸的目光。
母亲讲,可给你找到由开这瓶酒了,少喝吧,别待会上劲了。
我咬一大雪糕,真冰,冰得牙龈都酸了。我定定看着他,问,陈年,你在恨我吗?
里影影绰绰,他手中红电话筒好似一株鲜红月季。
父亲抿一酒,指了指陈年,笑,咱们家很快就又要多一个光荣的军人了,你说我兴不兴?
一块番茄在嘴里爆开,尖红的汁,不够甜,只尝了酸。
……笨。
我随意应了声,转过去缓缓伏在桌面,脸埋胳膊,作困乏样,无意多谈。后桌仍在絮叨着什么你哥怎么想着当兵,不是才考完,该上大学么,不过你哥穿军装肯定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