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江蓠脚底抹油溜到不见光的廊角,拎着裙抬一跨,便从阑上翻了过去,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屋后。
……里养的这帮人都是什么吃的!
说着便扒着门框,摇摇晃晃地走去,经过大长公主的席位时,“哎呀”一声差栽倒,一个桌的侍女赶忙来搀扶:
薛白也听见了,还没等人跑来通报,就拉着柔柔弱弱的表,招呼堂里剩的侍从,朝后喊:“哥哥,我来送!”
这个时候,府卫要么跟薛白去了前院送客,要么就在保护大长公主和侯爷,要么就在薛湛边审刺客,她如果遇上零散的几个,装醉也就罢了。
蹊跷,片刻后,便听得后门外有人激动地叫了一声“小侯爷”。
江蓠腹诽着把铃铛回褡裢,将玉牌挂在脖上,用衣领压着。她都走到这了,不去看看简直太吃亏,若是有人把她当贼,她就把牌拿来,他们再怎么蛮不讲理,也不敢把诰命夫人怎么样吧!
……大绵还是很方便的。
侍卫恭敬地回了几句,他这刺客交由他来置,现在就要审,免得看不住自尽了,先让人送客要紧。
先前不是说好和府卫打招呼去了吗?难府卫连卫的面也不给?
薛湛的声音远远传来:“……可有人受伤?”
几个侍女依言低找起来,她趁机伏在椅上,对坐垫依次嗅了一遍,果然残留着薜荔虫的香味。
她从褡裢里拿一品诰命的玉牌,摇了三铃铛,站在那儿等了许久,愣是没等到暗卫现。
今夜月明星耀,人气旺盛,不是个行刺的好时候。
江蓠直起腰来,带着鼻音大声:“多谢……燕,找到了,我们回家。”
她装醉醺醺的样,没有走林中小径,而是踏着泥土穿行在翠竹间,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云间小筑行去,一盏茶后,望着前方黯淡的光线沉思起来。
一玉勒堂,江蓠立竖起一双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找到了!在凳底,您看是不是。”一个侍女拿着玉过来,“您醉得厉害,我扶您去。”
一片云朵恰好遮住了月亮,花园中树影朦胧,寂静无声。江蓠轻轻地穿过园,避开几个提灯的家丁,从角门钻了竹林。她回忆着来时路径,东面是大长公主住的云间小筑,西面是侯爷养病的玉杯斋,了第四院,就是薛白的秋苑和薛湛的轩星阁,再往北有个带温泉的小丘。
“小,您先前坐在哪儿?我给您找找。”
还是叫个手来护着吧,不然心里没底。
她踏上抄手游廊,突然站住了脚,“燕,你带阿芷先回车上,我去找个东西,一会儿就来,别让郡主知。有事我就摇铃铛,暗卫又不是吃素的。”
她回到玉勒堂,后院树上挂的灯被侍女拎走了许多盏,用来给客人照明,从后门望去,仆从们正在收拾残羹剩饭。
江蓠攀着手边的东西往前挪,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又摸上了清河长公主和薛白的座位,对侍女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那是爷爷给我的遗……”
又回对着虚空:“燕,你就在这等我,不必来。”
江蓠清了清嗓,绵绵的声音带着酒意:“劳驾,我东西丢这儿了……你们有谁看见一枚白玉的环?半个巴掌大,上有。”
闹闹的筵席,就这样心惊胆战地散了。
那侍女以为外有人等她,乐得少桩事,行了个礼,“您慢走。”
接着就理了理衣裙,风风火火地走到门。
这样的楼,合该上十来个云鬟雾
燕踌躇片刻,“那夫人快去快回……哎!”
她给自己鼓着劲,继续醉朦胧、歪歪倒到地走到月门前,探一看,茂密的梅花枝掩映着一座雕梁画栋的小楼,横匾用金字写着“云间小筑”,楹联题着徐铉的“银烛金炉禁漏移,月轮初照万年枝”,檐角挂着灯笼。
江蓠解腰间的白玉环,悄悄一丢,牵着阿芷,随人走玉勒堂。院中挂着几十盏灯,照亮了夜,清寒的气拂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哆嗦,裹紧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