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
萧存机好似zuo了一场梦,她一脚踏ru了迷雾之中,tou重脚轻地向前走着,四周缓缓涌chu丝丝缕缕的光,最后亮如白昼。
仿佛一个在黑暗中踽踽前行已久的旅人,天光乍现、柳暗花明,她忽然觉得yan睛有些生疼,不禁抬起手臂挡住光源,等到适应了qiang光之后,才缓慢放xia胳膊。
“这是什么东西?本公主命令你,从今以后每一个元宵节都要给我带这个什么…冰糖葫芦,你听到没有!”shen旁传来一声清脆而稚nen的童音。
恍若灵台震dang,洪钟撞斧,她不可置信地转过tou。
只见那早已毁灭在十八年前的章台之xia,两个总角孩童立在那里,yan眉弯弯地嬉戏玩乐着,一个略gao些,一个矮小些。
gao个zi男孩笑容灿烂地把手中的木匣举过touding,故意引得小女孩tiao着去打他。
他穿着一shen红se貂pi短袄,眉目俊朗,脸上挂着顽pi的神qing,她呆呆地立了一会儿,总算从他稚nen的五官里发掘到一丝熟悉的gan觉。
刹那间萧存机的脑海嗡嗡作响,心脏扑通直tiao,几乎无法思考,只愣愣地站在原chu1。
是霍韶。
竟是小时候的霍韶。
是那个银鞍照白ma的霍二郎……
是那个在佛前发xia宏愿“我霍韶此生唯一愿相伴萧存机,zuo她的驸ma,哪怕终shen不涉足朝堂、不理世事、也绝不离弃”的小驸ma…
是那个把她从死人堆里背chu来,抹去她满脸血污,对她说:“殿xia,站起来,萧氏血仇未报,梁朝血泪未gan1,您怎么能弯xia自己的脊梁!”的霍将军…
是那个千军阵前,只shen打ma而来,将她护在shen后,为她挡去夺命刀兵,用自己的命换她平安的霍韶……
那个为她而活的霍韶……
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掌心、超过一切的霍韶……
萧存机捂住嘴,拼命压抑着哭泣的冲动,颤抖着双tui跪倒在他shen前。
小男孩惊愕万分,连手中装着冰糖葫芦的木匣也不要了,慌忙伸手扶起她:“你怎么了?”
她摇着tou,yan眶泛湿,泪shui顺着脸颊hua落xia来,忽然伸手抱住他,男孩才满八岁,比她跪着的时候gao不了多少。
他原本应该对这个奇怪的陌生女人gan到害怕,然而看见她掉落的yan泪,不知缘何竟心生不忍,小小的少年轻轻拍抚她单薄瘦弱的背脊,安weidao:“别哭啊。”
别哭啊,殿xia。
殿xia天潢贵胄,尊荣显赫,哪怕一时龙游浅滩,也终将风云再聚,成为翱翔九天的凤凰。您又何须为了我,一介叛臣草芥伤怀liu泪呢?
不值得。
她的hou咙哽咽,再难克制,伏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男孩怔了片刻,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小小的手掌揽住她单薄的肩膀,他的shen条渐渐拉长、长大,原本稚nen的臂膀变得宽厚结实,再抬yan,便成了记忆中霍韶的模样。
他穿着想象中大婚的喜袍,红衣袂袂,英ting的剑眉飞扬,俊朗tingba,如一棵苍松般傲骨铮铮,一双星眸弯垂,薄唇微抿,似乎很gao兴与她再度重逢。
这是他长大后的模样,若是没有那场浩劫,她与他合该佳偶天成、相伴白首。
旁边的花草树木、亭台池塘烟消云散,yan前一片茫茫虚空,唯剩他与自己并肩而立。
“殿xia,”他唤她。
萧存机怔忡,yan前一片模糊,竟哽住hou咙,难以吐lou只言片语。
她明明有那么多话想告诉他,告诉他她终于不负众望从司徒氏的手中夺回了梁国。
告诉他,她已经找到了父母的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