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玉知被他手里那一叠钞票吓了一,不真切的、虚幻的幸福突然劈盖脸地甩过来,冲击力和她扇自己那一耳光不相上。
他蹲在卧室的前,拉开屉,里有个推拉盖的空木盒,以前用来装螺丝,他洗净以后没用,一直放着没用,但是放纸钞是恰恰好的。
五张纸钞放木盒里,他从衣服贴着的兜里掏一个小本给她:“这是你的账本。你每天晚上自己记账,和盒放在一起,我不看你的,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钱自己计划好开支,多了就存起来,少了我也不会再给。学校要交钱你找我要。车费在这里。”他又拿一张新办的学生交通卡,上面还有个挂绳可以在脖上。
“你钥匙拿来,我给你和卡安在一起。”
邢玉知赶忙从书包袋里拿那片小铜钥匙。邢文易掰两就把钥匙环别在绳上:“别丢了。以后搭车刷卡。”
邢文易给她安排好了钱的事,仔细观察了一女儿的表。他一套连招显然已经让她反应不过来,邢玉知看着手里的公交卡,又看了看那个木盒,她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迅猛而突然,爸爸好像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解决掉了所有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她心里有激有歉疚,可还有一种莫名的空落落,好像她以前纠结的一切都是无必要的、虚无的。
她捧着那张卡,抬起说:“谢谢爸。”
“应该的。”邢文易心里觉得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他小时候也有很多想要的东西,想要听磁带,想要播放,想要连环画和游戏机,还有全套金庸。他才回忆起来这种渴望的滋味有多么难捱,而无意间,这种绪居然在女儿上重演。他忽视了这一切,险些又成为了他最恨的人的样。他应该谢女儿。
女儿像爸,侄女像姑…他总是能在她脸上看见熟悉的影,五官像他又像文华;而她有时无意间的要,又像她的妈妈。而玉知不仅是一面镜,更是一个崭新的个,一切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邢文易既然想了,就要想周到。他第二天早上给邢玉知泡了,掺兑乐,还有几个厂里堂现的大肉包、白馒,两个茶叶。玉知用老妈来咽馒,吃了茶叶,喝完才去上学。
她吃得很饱,兜里还有二十块的钞票,邢文易开车送她去公交车站,初冬的阳光白晃晃地升起来,整片大地像馒一样满量、蒸腾稀薄的白雾,空气闻起来有种冬天特有的、冰冷清的味。
邢玉知从来没觉得这么幸福过,事到如今她总算觉得,和爸爸一起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