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读他早已熟稔的祝章。
这会儿齐寅忽然想起爹安他的话,说有人家就喜把儿孤女,像北堂女这么孤的孤女也是罕见,有些人求都求不来这种福气——就是爹自己想求吧。他那么大岁数了,偶尔还在人前被姥爷训斥,端的是没脸。
祝章快念完时,齐寅到背后有香浮动,余光瞥见一人赤袿袍,迈着阔步来,一言不发地在旁跪。是关侯来了,齐寅俯叩拜时偷偷睨着她,她手上着拉弓用的玉扳指,掌缘有一红的长印,愈合没多久,疤痕还是凸起的。拜过先妣与列宗之后,喜公将彩球绸带递与他,齐寅倏忽到脸红心,小心接过来,在手里,由关侯牵着他往喜堂走。
最开始齐寅也没想过婚仪这么累人,拜堂的仪式繁缛,关侯没有母父尊长,来为她贺喜的观礼宾客就格外多。有些声音像是往常与娘交好的姨姨们,齐寅能认来,更多的认不来,也不知自己在拜谁。礼成之后房坐床,几位担任礼官的喜公都是福寿双全的老相公,屋来用玉如意为他挑去盖,领他到桌前与关侯对坐,先行同牢礼,然后是合卺与解缨礼,最后对拜一次,妇夫共同坐床,抛撒六铢钱,至此宣告礼成。齐寅没有怎么敢抬,只注意到关侯的双唇是红颜,看着气血很好,刻痕深凿,应该是气候燥的缘故。
只是稍坐了一会儿,关侯并没有跟他说些什么,便去陪宴,齐寅饥辘辘,和梅婴雪胎吃了屋的糕饼,稍微垫一垫肚,说了会儿话,才又蒙上盖,坐回原位。差不多到了人定时分,才听见外陆陆续续送客。
关侯自己是有过孩的,人怕及了她的伤心事,也就没有来吵房。屋外喝罢了贺娘酒,喜宴就算是结束了。喧闹的家里一变得冷清,因着没有家人,所以连拜见礼也都没有。新婚当天的晚上应该是最闹的,此刻却是这样的气氛,齐寅不可谓不紧张。关侯屋时没动静,悄无声息坐到了桌前,他才有些觉知,蓦然惊得抖了一,对方也什么都没说。
她似乎没什么致。齐寅心里有些畏怯,但该他新夫的事又不能不,叼着颊再三思忖,还是把心横住,对一旁的雪胎使,向关侯言,“仆家了双云履献给侯姎,希望能与侯姎双对,白偕老,日后妇夫和谐,恩不疑。”
云履是朝鞋,颜、样式都有规制,不能逾矩,是爹请履人好了送到家里来的。鞋面是深紫的宝相花纹锦,齐寅给锁了边,用白、紫二扎成翻卷的云。雪胎端来文盘,齐寅接过来,亲手呈到关侯的底,小声问“侯姎试试吗?”
冠岁的女人,成日里寡言少语,没有青盛大的气息,专骑,事屠宰,有些怕人。齐寅心里很有些打鼓,抬起觑窥着关侯,见她既不动作,也无绪波动,悬着的心更是擂动如鼓面,愈发小心恭谨起来,缓缓跪,抬起侯姎的左,搁在自己膝。
烛火昏惑,显得齐寅五官柔,肤在光是极细腻的蜜,像玉一般,甚至没有孔隙与纹路。他跪坐着,脖颈间的小片肌肤很有光泽,透着肉的温度,反倒有些风。北堂岑认真地观赏了他一阵,在散漫而无趣的空间里,他连发际和双眉都好似经过修缮,摇曳在文人的韵律中,像设山中的人,漂亮得如同贵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