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们的有什么要紧?怜惜一切好之是北方英雌固有的本,从战神北母到火神红疣都是如此。边峦从来都看岑儿服壮、花团锦簇的样,大房送的抹额,她上肯定很好看。
人在单调沉寂的雪原中不可挽回地向固然到来的终端:被其隽永的挚埋土壤。然而耀的珠宝、悠扬的歌声和殷红的泽足以给予人之应得的尊严,让她们在绝境中的负隅顽抗成为充满荣耀的斗争,让苟延残也变得像真正的生活那般充满希望和,即使她们明知自己的生命终将为恶神所夺。围猎、垦荒、生育,乃至于征战和掠夺,她们从来都不畏惧死亡的迎痛击,哪怕失去外,也仍然被经血的烈泽所动,义无反顾地奔向母亲神所许诺的明天。周而复始,一轮又一轮。
璀璨的朝阳、冰雪消后的,复苏的鸟兽和无忧无虑的孩童,那个在神话与史诗中不断召唤着她们的故土,那个安全、温,如同胞般的好地方。她们的祖母和母亲没有到达,她们的孩一定要到达。
边峦定定地望着岑儿,倏忽意识到自己是母亲此生墨重彩的一笔败绩。如果他是个女孩儿就好了,那么他就可以像岑儿一样继承母亲的衣钵,扛起母亲的旗帜,赓续母亲的血脉,将这场事关存亡、永不停息的战役接着打去——那甚至不是人和人的冲突,而是血肉之躯和天灾怪间永不停息的斗争。是他让母亲心怀不甘地屈服了。
“边先生。”一旁的金淙忽然轻轻拉扯他的衣袖,打断了他的思绪。边峦转去看,金淙凑到跟前小小声地问“我可以先送吗?让我先送吧。”十七岁的少年,过完年就要十八了,粉雕玉琢,乖觉可,想向岑儿表达自己的慕和依恋之,生怕送得晚了,让人比去。
岑儿很喜他,说他的品质好,命也不错,于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将他打扮得漂漂亮亮。有这样明媚的彩在边,总会让人为之动容。边峦此前一直不大打量他,金淙儿总像个小尾巴似的在岑儿后跟着,又说又笑,叽叽喳喳个不停,快活到这个份上,已有些不面了。边峦不是个天真的人,要他故作天真也是万难,想活成金淙儿这样,他只能寄希望于辈投个好胎。
其实边峦也知自己不该再想托温的事,甚至不该为了自己没能成为母亲的女儿到遗憾,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痛苦,岑儿也备受折磨。然而岑儿此生所经历的痛击已太多,掺着冰雪往腹中吞咽,寻常人早已被敲打得骨断筋折,只有她是最倔的那个,褪去小老虎满灰驳的绒,长油光的丽纹路,闷声不吭地埋向前,意志如铁,死不松。她所能打的仗已经打完了,不该再有任何苦痛不请自来地招惹她。
“你先送吧。”
边先生很轻易就答应了,金淙立时喜笑颜开,让湘兰去取他的礼,他自己捧给家主。那是件银绸地柳叶暗纹的两当,夹层衬棉,既可挡又可挡背,比袔保,正是这时节该穿的衣,他在小腹的位置填充了艾绒,散寒除湿,活血调经,可养生了。
“我还把盘扣在了侧面,不会硌到家主。”金淙知家主喜趴着睡,刚过门那天中午和家主同床共枕的时候,家主就是赤着上趴着睡的,虽然那会儿还是夏末,但金淙已经开始担心家主这样会不会着凉。
“厚薄正好,可以在屋里单穿。”北堂岑满意得很,这样礼她也喜,最近她就缺这么一件能晾着胳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