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本钱不够,有那苦心经营的夫侍,懂得用手和嘴来取悦家主。肯低的便将角先生请来代庖。此外,还有些旁的,想来令尊大人也教过怎么用,都在你的陪礼里一并带过来,今天用不上。我且先同公说这么多,前厅的宴席快散了,我该走了,免得打扰家主的兴致。”
饶是喜公想教,金淙也得能学会才行,他喜笑颜开地收了礼,揣在小袖里,扶着金淙坐,将他的盖打来整理好,“待公经了人事,有些法我才好传,公年轻,又是陛亲赐婚,何必急于一时呢?”
“多谢您指,淙儿受益匪浅。”见喜公要走,金淙站起,从陪礼中抓一捧金瓜送给他,依依不舍地扯着他袖,“日后还望您多教我。”
他说得倒是,被家主误会成淫夫祸反而不好。金淙被他搀回喜榻上,自己扶着双膝安静坐了,心里不安。想着早先听家中长辈议论,说论姿容,侯夫婿齐姓实在艳冠京师,可风未免不足。母训既严,父仪又肃,耳不闻婬声,目不睹邪,成日看罢了烈传,又看夫孝经,这么多年一无所,只怕因着他是男学,不中大将军的意。都说抬夫抬贤,纳侍纳,将军二十五岁就被朝廷夺,如今已四九了,她要的是个有血有肉的贵侍,不是牌坊。金淙把那些话都听去了。
盖篷挑落,喜公上前接了,里一个劲儿地说“称心如意,称心如意。”家主从手上摘了只金指环赏去,喜公双手接了,躬着往外退。金淙觉浑发,忍不住偏过,从而上地打量家主,却不想一挑帘,蓦然与她对视。
早先,银杏庄给了喜公不少好,还为他小女儿谋了个经外围花草的差事,他对金淙自然是毫无保留,倾相授。“在床上同家主一睡,女男左不过那些法,怕自己得快了,就先一回,给家主看了再。在这之上,若能再加些助兴的功夫,响声,或是说起话,叫家主听得兴起,她不就对你来了兴趣?否则都还不如那哑男可怜见儿的招人疼。”
金淙的脸霎时便涨红了,垂着帘,等着家主用翠玉如意挑开他的盖篷。她的手筋骨分明,几枚指环价值不菲,指甲极短,打磨得光秃,不超过甲床,虎肤暗暗,似有裂痕,像是伤反复迸裂导致。拇指有一圈浅白的印,想必是因为她常年挽弓,佩扳指。武妇的手可真,金淙有些被吓到了。想起家主已然四九,岁数不算小,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家主会不会凶神恶煞的?又或者面目狰狞?如果自己不合她的心意,她会不会生气?
这对金淙来说实在是太超过了,他母父且不说好不好,父亲是坐地招嫁的,平日里虽也跟母亲打仗拌嘴,但好在家里没有什么平夫贵侍的。父亲不怕失了母亲的心,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教他的也都是规规矩矩的。金淙局促地坐在原地,到心相当焦灼,分明是他想听、想学的,这会儿坐立难安,骑虎难,又不好说他这双耳朵早已皈依,沾不得荤腥。
耳听的‘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来。脚步声从没听过,金淙心里一紧,坐得更端正了些。她来时带着酒气和风,也不说话,在桌前坐了倒茶,自斟自饮。金淙于是从盖底偷瞧她,并不是武妇的打扮,脚踩一双金齿屐,老鸦卷草暗纹领缘的赤纱丝锦袍,外罩绯罗。
正午的光透过层迭的树影跃上她醺然眠的瞳,如坠添,光影在前额飞掠。轱辘钱样式的窗棂外,玉兰树芳薄花茂,她幽邃的眉常年携着玉碎的决绝,得惊人。金淙回过神,轻轻‘啊’了一声。
家主后跟着几名从青阳院来的长仆,虽是来吵新房的,却不敢闹得太过,只是说些吉利话罢了,祝愿妻夫同到老,早生贵女状元娘。看了喜服上的五只纽扣,便说这是‘五女登科’,见了衣袖上的羊角纹织锦,就是‘三阳开泰’。待闹罢了,家主站起,也来坐床,方才的喜公这会儿又天喜地来,他是个福寿双全的老相公,捧着翠玉如意来,轻轻叩一金淙的脑袋。他猝不及防地哼了一声,听见旁边家主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