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正跃跃试,心中想着未来命数,捧着签盒轻轻摇晃,不多时,便掷一支,那妇人捡了来看,却是光光的白板,旋即告罪:“姑娘莫怪,想是家中小儿调,将未画的原签掺了去,请抬抬贵手再一支罢。”
辰星省得,轻声:“此甚好,我在此等回来便是。”
辰星应:“事自然万千妥当,在家时娘就了说让我随行事。”
却说这刘娘请辰星上山难真是为了香拜佛么?但凡这妇人心中存了一些儿佛家的善也不至为一己私,坏了闺阁女的清白,此番不过是找个由,二次给那刘士远掮芳引玉,正合了那句话:青竹蛇儿,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文娘见辰星并无拒绝之意,便对智明:“赶上花期却是意外之喜,小师傅请领路吧。”转对辰星:“我家在华空寺常年供奉灯油,也随家母在此吃住过几日,确是整洁清,寺风极其严整的。”
文娘:“真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好人儿,此虽稳妥,妹妹也别远走,乏了就屋去睡会,去去便回。”
一行人由小僧领后院,众人前豁然开朗,定睛观瞧,真真是个好去:翠竹环绕,凤鸣森森,琼英满地,白柳横坡。黄菊舒金枝抱,风送秋波暗暗香。竹林深,散落几翠轩。小窗朱,便是休憩所在。
趣事一件,平添些快,文娘携了辰星,手拉手了佛堂。
谁知那一旁的垂髫稚却脆生生:“娘,那不是未画的签儿哩,上面分明有画儿。”
丫鬟:“是东三坊的齐家。”
那小孩对文娘和辰星唱了个喏,小大人般正:“回姑娘,这签上画的是人游园扑蝶图哩。”
妹落座亭中吃了会茶,忽有丫鬟急报,说是驾车的刘栓冲撞了香贵客的车,对方蛮霸不堪,扬言非要打死刘栓不可,两伙人在山门已是闹的人仰翻,人们不敢置,只好报与大知晓。
小儿:“却不知,那花园走了,烧的光光,将蝶儿惊走,人追着蝶儿也走了,是以一片光光,只剩个板哩。”
华空寺,香火昌盛,一向有灵验之名。见要到山门,妹携手车,辰星乃大家闺秀,极少门,此番也是一次离得赵氏,少了母亲约束,只觉得自由轻快。
山门前有一妇人支了个花签的摊,即是在檀香木签上刻画些玉环羞花,貂蝉拜月,文妃归汉之类的彩图诗句,供女儿家占卜取乐,辰星从没见过这个,只觉那花签小巧玲珑,心生喜,盯着瞧个不住。文娘本就有意拉拢,见她如此,便过去要了签筒,一签,却是个描金的观音抱,正应上文娘心中所想,不由喜笑颜开,那开摊的妇人能说会,长短团花似的的恭维了一番,文娘命丫鬟赏了,对辰星:“这摊儿摆在寺前,好似就等我妹二人来一般,想必托了古刹的灵气,倒是怪准的,妹妹何不也一支?”
童言可,大家轰的全笑起来,文娘摸摸那小儿,让人厚厚的赏了,喜的那妇人跪在地上不住拜谢。
文娘一听柳眉倒竖,问:“可知是对家姓甚名谁?”
文娘:“这却是胡说了,分明是光光的一个板,哪里来的人蝴蝶?”
文娘听是齐家,登时转怒为笑,向辰星:“让妹妹见笑了,此事真就得面才成,那齐家老爷论辈分是我的舅爷,想是中间些误会,待我过去说和一番就无大碍,只是场面混乱,妹妹却是不便…”
今日原本的知客大和尚慧显去了城中与人场,由小徒弟智明带班,那智明虽只是个十来岁的青小沙弥,为人却极灵,见二女拜了会佛,都有些倦意,便恭敬:“刘大和姑娘礼佛劳顿了这许久,想是乏了,寺中专为女檀越在山后开了片院,环境极是清幽,再没闲人打扰,这时节恰逢金菊盛开,森然雅畅,二位贵客不若去歇歇脚,吃盏茶,也好避过午时炎。”
文娘笑:“你这小儿倒不怕生,便给咱们说说这签上所绘何,说的好了赏你糖吃。”
辰星应了,文娘起整了整仪容,携婢窈袅离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