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了一盏灯,勉看清阿箩的小花脸,两颊上的肉脱了,底一片乌青,谢必安掂量手中的哭丧棒,念个诀,多剔亮一盏灯心,多了一盏灯,屋明亮三分。
阿箩忽然睁圆了睛,鼻里不明不白地哼了一声。
谢必安悄无声息现在她后,等她哭累了才说:“三公主可知,娘娘本前些时候就该走了,是三公主黄符给了娘娘服用,娘娘才多活了几日。病有不愈不死,也有虽愈必死,人生死有数。”
这一席话说的很好,阿箩慢慢转了,眨着哭红哭的,脸对脸地问谢必安:“可是阿箩从书中看到了,轮回前,娘娘之魄得受尽磨难,万一娘娘受不住磨难,有个三长两短……那怎么办……”
谢必安再接再厉,换了轻松的声气继续哄骗:“从一鬓发生星之态又成嬬嬬之婴,重新认识这个世,重享极乐,三公主尚小,不知这轮回多有趣。”
谢必安说的事儿阿箩听闻所不闻,但总算垂垂止了泣,重复谢必安说的一句话:“生灭轮回是曰无常……”
她犹豫,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
谢必安不慌不忙说:“今日白事转红事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若到了,七爷就帮你打阎王爷。”
小姑娘懂得还多,阴间十八站,没有哪一站是好过的,许多魂魄都在恶狗岭或是金鸡山里就停了步伐。每当经过这两地方,都能听到一片无助的哀嚎声,谢必安不忍告知真相,只好这般回答。
阿箩哭的时候不喜有人陪,她把人全赶了去,包括乳娘,一个人先倚窗而泣,再扒门而哭,最后发现还是在床上哭最省力气,不顾上满是灰烬,缩成一团,面墙抹泪。
谢必安继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听七爷的话,七爷就帮你打阎王。”
冷不防后现说话声,阿箩被吓了一,定心来听见是熟悉的声音,倒不觉得害怕了。
在一起收魂百来年,谢必安的一向规规矩矩,范无咎没多怀疑,先打回府。
鬼怪收了,但收了之后还去寻了阿箩。
谢必安给她倒来一杯,阿箩接到手里没有喝,谢必安了气,命令:“也
阿箩低剔指甲完,儿红还阁着泪呢,一低泪就一颗颗从眶里脱,掉到手背上,她决不定要不要答应谢必安,这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就是平日里的常事儿吗?
“娘娘愈仍死,既是阳寿已终,也不是死个屈苦,又有我黑白无常亲来接引,是个好轮回。轮回一转,辈仍是一位贵人,三公主应当为娘娘兴才是,娘娘一去非是去受苦难,反倒是摆脱了痛苦,既人已去,那生死之因也不需知,知也无用了。生灭轮回是曰无常,三公主只需知人生是无常的,或许会看明白一些。”
“可万一阎王爷不肯网开一面怎么办……”阿箩还是担忧,担忧娘娘死后受折磨。
“天庭,人间与地府合成为三界,地府虽阴暗,但仍有,三界一切有,受磨难不是白受的,就算熬不住阎王爷也会网开一面减轻磨难,要不这地府,哪有这么多的地接收死去之人。”
生灭轮回是曰无常,所以勾魂使者才会被人称为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