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o二的暑假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班主任们最常说，“6月8号他们gao考完，你们就是gao三生了”。

        青chun期总是这样，觉得未来还长。十几岁的时候每一年都记得清清楚楚。倏尔一晃神，就已站在gao中的尾巴上。

        云亭放假没几天，就和阿婆一起jin京。探亲，也看病。

        老人家上年纪，tui脚不利索，又一堆慢xing病。姆妈很早就说过要接她到shen边享福，提过几次，就被她用烟枪chou过几次。

        只是如今要往心脏里放支架，旱烟袋不再chou，金属锅tou也冷xia去。

        云心嘉的秘书接他们到一片阔气幽静的别墅区，停在修理整齐的草坪前。云亭搀着阿婆，慢慢拾级而上。

        他们其实本就没说过几句话的。相chu1不到两年，他两周才放一次假，他沉默zuo饭，她也沉默地吃。去公园走走，也是他作拐杖，遇到她的老jie妹，拐杖就静静立在一边，要走时才想起来。

        搀扶是他们的交liu方式，自云心嘉再婚那天开始。他离开温柔包容他十五年的南方小城，被去北京开启新生活的姆妈丢在泊川。阿婆苍老皱如树pi的手臂被他托住，领他去办转学，住宿，见他的班主任。

        他们不说话。他不了解她，她也不了解他。

        有时云亭觉得他们之间或许也没什么亲qing，阿婆只不过是在沉默地弥补云心嘉的错误。有时会有一些他也不确定是否算亲密的时刻，她叫他“兔崽zi”“臭崽zi”――或许也这样叫过云心嘉――掰正他的南方kou音，或者像现在这样。

        jin门前，她抬起另一只手，枯瘦而gan1糙，拍了拍他的手背。如同一种无声的安抚。

        云亭没什么特别的波动，装好孩zi已经是他十几年的本能反应。他低垂yan睫，缓缓看向沙发上和谐的一家三kou。局促的丈夫，神qing复杂的姆妈，长相综合了他们俩的小姑娘。

        他漾开礼貌得ti无可挑剔的笑容，diantou致意，“云女士。”

        是很俗套的故事。既是联姻也算gao攀的婚姻，她被家里嫁去南方shui乡，那人对她一见钟qing。讲话温声细语的男人，也ti弱多病。第二年就有了云亭，他说她辛苦，孩zi该跟她姓。

        借着夫家的钱和人脉，她走得又顺又快。chu差时再逢未曾婚娶的初恋，于是在婚姻之外又有新的家庭。

        他们的女儿只比云亭小四岁。

        云亭的耐心或许遗传自云心嘉。原pei死后她没有立刻再婚，事业上的更jin一步是她更看重。直到亡夫的家业无法满足她的野心，才有了“重组家庭互相扶持继续生活”的mei言。

        云亭曾经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思考姆妈不喜huan他的原因。无论他怎样乖巧，懂事，无论拿多少奖项，gao分。

        压抑天xing。他演好孩zi，演优等生，演温顺的绵羊。

        早逝的父亲曾温柔地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