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有什么读心术,只是花了好大的心思来读她而已。
好吧,怎么会没发现。
他这个说法,让曲衷想到了余温。那天在D大,她以作者的份给她递咖啡。
顾客和店主,读者和作者,原来她和他们,不仅仅是律师和当事人的关系,还可以有很多的关系。
他朝两个小朋友坐的桌看过去,叹了气,这是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可惜他们两个不能继续在申城念书了。”
曲衷觉得他们那天争吵的问题不是哄一哄就能解决的,她不自觉地扬声:“是原则的问题。”
曲衷犹豫了几秒,想说不太合适。倒不是因为隐私什么的,而是她觉得:“我们的委托合同里没有约定诉说的权利,也没有约定倾听的义务。”
程荃说:“曲律师,您很喜您男朋友。”
程荃破涕为笑。
等到这一刻,她才肯说实话:“程荃,你说得对。”
她的反应有大,程荃愣了,问:“什么问题,方便和我说吗?”
过去两年的日那么难熬他都没喊过一声苦,此刻却忍不住双酸涩,他举起袖揩了一角:“您说得对。”
和翟昰吵架的这么些天,曲衷每晚都失眠。明明这个小区那么安静,可她就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间,她明白了一件事。就像是庭审当时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庭后终于得到了实。
她跟个得意门生似的,神采飞扬地在外人面前炫耀她的恩师。
曲衷否认:“也不是。就暂时还不想,我想以事业为重。”
程荃“嗐”了一声:“哪有不吵架的小侣。互相服个,哄一哄对方,多大事儿啊。”
她。
程荃被她逗笑,怎么会有这么较真的律师啊。他指了指曲衷放在桌角的调解书:“案都结束了,我们现在就是顾客和店主的关系。”
只是她总是死鸭嘴,到今天都不肯承认。
正发着呆,曲衷又听见程荃接着刚刚的话评价她:“您这句申语说得标准。”
曲衷怔了:“啊?”
其实邮差早已将回证留置送达,只是收件人一直拒签罢了。
但又很快闷来,用筷拨着面条,自言自语:“我们最近吵架了。”
在法律问题上,曲衷无疑是专业的,比他们看得都清楚。可在其他问题上,她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反而需要被他们开解。
曲衷“嗯”一声,随后胃大开,风卷残云地把一碗面全吃光,末了又问:“还有吗,我想打包一份带回去。”
事实上,他们从正式在一起开始,从未有过真正的争吵。翟昰会包容她所有的好心,坏脾气,一个并不完的曲衷。她心里在想什么,不需要说太多,他全都能懂。
毕竟申城的教育平不是小县城能比的。
她用两个气势恢宏的成语,把正在写寒假生活的程海和程天,说得前途似锦,未来可期,漫长的人生有无数的可能。
曲衷的目光随他一起侧过去,但她不认同他的话,定:“海阔鱼跃,天鸟飞,我相信只要心怀远方,在哪里都一样。”
说到这里她又生气了。怎么回事这个翟昰,她不主动找他,他居然也沉得住气不联系她,是不是不想和好了。
程荃微笑总结:“曲律师,您把今天对我的话,再和他讲一遍,就能和好了。”
憋了好几天了,曲衷这会儿不再忸怩,一脑地倾吐:“他想结婚,可是我没那么想。”
祝福也好,客套也罢,这是程荃涉诉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最好的话。
程荃毫不吝啬地夸她:“看来了,曲律师您是一个很优秀很尽责的律师。”
其实也不算吵架。因为他们没有恶语相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一句过激的言辞。
“有吗……”曲衷咕哝着,“我都没发现……”
程荃一个过来人的笑:“不然怎么张闭都是他。”
曲衷疑惑:“怎么了?”
曲衷受之有愧,连说“没有,我还差得远”。
程荃也不隐瞒:“回老家。”他不光同陆微和解了,也同自己和解了,“在申城打拼这么些年,够了,还是小地方好。”
想着想着,曲衷的鼻有发胀:“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和他说过话了。”
程荃问:“您是不婚主义?”
曲衷弯了弯,收回视线,挑起一筷面放嘴里,糊:“真好吃,我男朋友饭也很好吃。”
原来,她之前睡得那么好,并不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而是因为边多了个人。这个人的怀抱,比任何一种褪黑素和安眠药都要好使。
曲衷回过神来,毫不谦虚地了:“和我男朋友学的,他是申城人。”
说起这个,她忍不住岔了个话题:“你以后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