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辉没跟他提过自己有个女儿,对张先生的本事愈加佩服。
张先生见了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惨样,特意把客人晚上的预约推迟到明天,与他秉烛长谈。
杜辉睡觉时都把这红包揣在,他觉得就是因为有符纸护,自己才没被人给打死,而且这一千块钱小氓们都没拿走,可不是张先生有神通吗?
杜辉还没说一个字,就被亲生儿抄起板凳打了去,孩他妈站在一边骂得唾沫横飞,说他狼心狗肺现在倒想起他们来了,咒他死在外面。
不说动了手。这种况已经是第三次发生了,梁玥的公司因为假疫苗闹到破产,合作方都毁了约,以致于原野制药欠了一屁债。她轻轻松松死了,留一堆烂摊,公司的人不肯接,那总得有人当受气包。
杜辉想回家了。
花了三天功夫,大巴终于到了瓶县,他虽然十几年都没有回去,但山村变化不大,顺利摸到了自家的小院,门前那棵桃树已经长得老了。
手机欠费停机了。
“你和我一样,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克尽父母兄弟妻儿女。你若再同他们接,后果很难说。你命中有一女,生辰八字三阳开泰,你一定不要去见她,否则她难逃厄运。”
于是他揣着剩的钱回了银城,他唯一的路就是张先生了。此前张先生掐指一算,劝他不要回老家,否则有血光之灾,可他没听。
先生这行的,不缺财,与人交往也不看财多财少,全凭天意,给了就给了。
那天他被赶公寓,放整个银城没有容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浪,结果在公园里碰见个墨镜的算命先生,算得特别准,还说跟他有缘,把他带回郊外的工作室聊了很久,给了他一个画着符纸的红包。
“大师,我无路可走了,我前妻和儿都在老家,女儿在银城读书,她恨我抛弃了她,其实……其实我一直很关心她。我想找个工作,就算扫大街也成,把这些年欠她的都补回来,和她一起好好过日,我真的想这样……我从前鬼迷心窍,我后悔了。”
他想知以后的日怎么过,会不会死,抑或是生不如死地活着。
梁玥在时,杜辉就没有一分私房钱,她死了,所有财产拿去抵债,不抵债的也被人惦记,连他住的公寓都被夺走了。现在他钱包里只有一千块钱,还是月初张先生给的。
他拿着这钱,在街买了块烧饼,又去了汽车站。
杜辉这些年活得太舒服,素质不复当年,个俯卧撑都气,被他们拳打脚踢一顿,伏在地上奄奄一息。小青年们走后,他坐在垃圾桶旁,茫然地睁着睛,呆了好一会儿,掏手机,想打个电话。
张先生从红珊瑚笔架上取一狼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手指掐掐算算,忽眯起,长叹一声:“怪哉!怪哉!
杜辉在地上爬着,老泪纵横,邻居认不他,只当他惹了家母俩,可怜他上了年纪,叫了两个人把他抬回车站。
小氓都没把他怎么样,他儿用力一砸,破血。
烟囱里冒着炊烟,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推门,妻衰老憔悴的脸就在灯,桌旁的青年有一张和他年轻时极为肖似的脸孔,见了鬼似的瞪大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