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她，银行的信贷门从圣诞节到节都没什么事，闲得发慌。她这时又犯贱地觉得这工作是不是消磨了人的积极，整天待在舒适圈里，没有突破。

        李明把盘里的烧鸭吃完，斯文地嘴，“老板，好了吗？”

        “时代在变化啊，现在都这么搞了！”

        同事们在电脑前学CFA、CPA、FRM、编程，要么就是学外语，余小鱼用了一午时间，决定报名考个雅思，不然她年纪轻轻就这么闲，心里过不去。

        他刚从A大毕业就被外派到巴西，江潜找上他，问他想不想为余国海事。一开始梁斯宇不明白，他远在天边，怎么能派上用场？后来他就知，江潜需要人在承建方里耳目，他所在的国建二局是整个拉地区最大的中方建筑承包商，李明买的别墅区是他们建的，区域经理逢年过节就要拎着礼品去见大客。以前关系近，去年开始就疏远了，因为领导听说李明搞投资是为了洗钱。

        听上去就难。

        五半，公司的前台早就拎包回家，大厅的灯暗了，工位上只剩余小鱼一个。之所以留到现在，是因为会议室里的审计员还没完凭证，她们正在信贷审阅，要一本本文件夹翻资料，很花时间，她得等她们完之后

        “这些人还怪开心的。”李明摇，“我漂泊在外，总想回中国看看父母，奈何不由己。”

        “……对，真是巧！我班跟几个同事在工地旁边吃饭来着，没想到他跟一个女的也在店里。女的看不年纪，但是特好看，着墨镜也好看。”

        央企消息灵通，梁斯宇知李明弟弟和赵竞业的关系，也隐约知赵竞业是探骊网的后台。

        余小鱼睡到八半起床时，江潜已经准备好两顿饭门上班了，恒中今晚开理层年会，他要把工作都安排到白天完。

        梁斯宇忙：“不用不用！楚晏跟我说小鱼送过了，Gien的一套餐，可贵了！她送的就是你送的嘛。”

        “江先生，他拿的好像是U盘、芯片之类的……我喝了两杯，没怎么看清。之后可能要存在别人那里，估计里面是名单、交易记录吧，反正是休戚相关的东西。”

        但他们已经准备叁年了。

        黎珠的车停在巷，对面是一片中国公司承建的工地，此时几个华工拿着手机在国建二局的标志前拍抖音，中气十足地解说他们的工作目标，背景充满“叮――叮――”的施工噪音。

        万里之外的中国，江潜在厨房挂着蓝牙耳麦，左手一颠，锅里的煎培就翻了个面，右手在另一锅里炒芦笋和蘑菇。

        “江先生，应该的，小鱼她爸跟我是师徒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也不甘心，所以你两年前在巴西找到我打听消息，我就答应了。不过以后我就帮不上你了，我完这个项目就要辞职回国。”

        黎珠跟着赵竞业多年，也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特知识，笑：“这是他们老板给的任务，赞数量和绩效挂钩。我公司员工也拍上班的短视频，这叫‘引路人粉’。”

        那么看起来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最安全。

        他拎着猪脚和黎珠走小店，八多钟，天上的星星被烧烤的烟雾遮盖，一片漆黑。

哥哥恐怕也会被查，他的私人别墅和国际快件并不安全。

        待那辆法拉利载着两人消失在夜中，厕所里来一人，扶着墙，手机放在耳边。

        早餐是培煎和面包，放在微波炉里保温。冰箱里有午餐便当盒，里面是昨晚从陈光记带的卤猪脚，上新鲜的蘑菇芦笋和北非小米。

        “好，回来我跟小鱼请你们吃饭。”

        “她就是探骊网的老板，黎珠，赵竞业的妻，公司注册用的是她牙籍的名字。”

        要想给余国海报仇，探骊网必须完，这就意味着它的保护伞、上面的靠山也得多米诺骨牌似的完。

        “就是她。太谢谢你了，梁先生，这个消息对我们非常有用。听说你结婚了，我送些薄礼上门，请你们不要推辞。”

        “等等！不会是那个影后吧？跟林青霞一个年代的……”

        “来了来了！拿好，慢走啊。”

        *

        忙碌的餐厅老板，喝酒的工人，巷里嬉闹的拉丁裔小青年，谁也不知这桌吃烧鸭饭的两个人在谈什么。

        “不一样。你一直在帮我，没理让我女朋友代劳送礼。”

        挂了电话，梁斯宇想起那个魁梧善良的建筑工人，叹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