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闻言一时怔住,本不知该如何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难是睡困难吗?不,显然不是,她明明每晚(甚至白天)都到十分困倦,她只是迫着自己不去睡觉罢了;那么,是睡眠维持困难吗?显然也不是,每次她“不小心”睡,便会即刻浸到那些可怕的梦境当中,不些猛烈地挣扎本无法醒来;清醒过早吗?很明显也并不是如此,不同的梦境之间总是毫无间隔、连续不断的,而且每次都持续到次日上午才会结束。
这个时段的行人并不多,Del漫步在略有些冷清的大街上,偶尔瞟一路边店铺的落地玻璃中倒映着的孤零零影,但又很快迫着自己移开视线。
她沉思了几秒,定地认为自己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本不可能患有什么神疾病――除非在某种意义上,大脑里同时装载着两份互斥的记忆就是种神疾病。
Del很动于这位医生的尽职敬业,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几乎什么也没听去,甚至连药名称都没有听清。毕竟对于“记忆”的忧虑还萦绕在她的心尚未消散,导致她本无法到全神贯注聆听医嘱。
“……所以,小,我想你应该将症状描述得再准确些,”女医生打断了Delilah杂乱无章的叙述,并且停笔,仰起脸来再次打量着她,“比如,睡困难、睡眠维持困难或者清醒过早等等,我需要知引起你对自睡眠满意度降的原因。”
好吧,确实每条都很符合,但是…神疾病?
可是,这几乎
由于十分钟后就得赶到睡眠科就诊,Del在慌忙将自己的X光片装好之后,便礼貌地同这位脑科医生告别。而从医生此刻的错愕的表上不难看,她应该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得知自己正在恢复记忆,却一也不开心、甚至还有沮丧的失忆症患者。
前者大可以吃些安眠药、镇定剂,那么她呢?她实在想不自己该吃些什么药,或许本无药可医。
是的,近来她已经愈发害怕看到自己。不论是晨起镜中如锈迹般深嵌在的两惹人厌烦的乌黑,还是此刻玻璃中像行尸走肉般麻木前行的影。
Del长舒了气,垂望着自己的鞋尖,并默默地在心底梳理着今晚要将哪些即将消逝的记忆记录来――她通常都会用一整天的时间即想即写,但今天午她大概没有空余时间能用作回忆,所以便打算提前规划。
提着一大堆药罐走医院大门的那一秒,午后充足的光线几乎让她短暂失明了几秒――由于极度缺乏睡眠,Delilah的睛已然承受不住阳光直。她赶紧胡乱地从袋里摸墨镜,慌忙上之后,双目灼烧般的剧烈疼痛才骤然间减灭了几分。
医生缓缓,自言自语般沉着:“好吧,原来如此……”
原因是那位论坛用刚好同她约好今天午见面,而她此刻正是在前往与对方相约的那家咖啡厅的路上。好巧不巧,那家咖啡厅与医院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太远,步行前往刚刚好。
Delilah意识到,自己的“失眠”同别人的都不一样――别人的失眠是渴望休息,同时又无法得到充足的睡眠;而自己的失眠,换言之便是恐惧睡眠,同时又无法忍受痛苦的清醒。
“抱歉,我…我说不清,我想我的症状并不属于这几个类型……”Del讪讪地回答,并且忽然觉得自己本不该来医院。
事实上,她并不是害怕自己会什么危险更何况这会儿客人并不寡淡,理论上来说也本不会什么危险。她深知自己只是害怕这里会和医院无异,是白白浪费时间却无法解决问题的无用功――她害怕失望。
五分钟后,Delilah便站在了与对方约定的咖啡厅门前。但一直对此次会面毫无畏惧的她却迟疑了片刻,站在台阶上望而却步。
对于到医院看病这个决定,Delilah这会儿只觉得荒唐可笑。自己还真是个逻辑鬼才,竟然异想天开到妄图通过拍X光、吃药片来解前这绞尽脑汁却依然无解的题。
一番问询过后,Delilah被这位温柔的女医生诊断重度睡眠障碍。她为她开了好几种有镇定安眠效果的抗抑郁药,又十分耐心地替她讲解了这堆瓶瓶罐罐的服用剂量和方法。
“不,不止这些,”女医生习惯地推了推镜,补充,“事实上,极度沮丧的心、不舒适的外界环境,或者一些神疾病也会成为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