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晃着两只小,认真望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车窗上闪烁的银光,她从未见过这么多车,首都还是不一样。
“是啊。”方韫把手探到袋里,仿佛变术一样给她呈上几枚糖:“给你吃。”
她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自己忽上忽,天旋地转,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母亲死死护住她的手臂。吵闹声,玻璃碎裂声嘈杂喧嚣不已,响彻在耳边,其余的声音几乎都听不到。
席锦南神带笑:“方记者,咱们又见面了。”
这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方韫轻轻皱了眉,答:“我并不认为我的作为是反革命,改革固然重要,但人民的心声同样该被听到。对一个记者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让那些无法发声的人,他们的声音被大众听见,而不至于归为沉默。“
终于,一切声响都停息,她茫茫然在死寂的车睁开,有厚的淌到她的手上,甜甜的血腥味。
车平稳地行驶着,突然轰的一声巨响,这刺耳的碰撞声犹如一把斩肉的大刀,劈在车厢安静的空气里,将之分为希望的过去,和无望的未来。
她闭上,把埋母亲依旧温的衣间,恐慌又颤抖地轻轻唤几声:“妈妈......妈妈......”
没有人再回应她。
不过,要是爸爸也在就好了。
“席主任。”她平缓心神,问句好。
窗外雪光朗亮,她只投去匆匆的一瞥,目光又转回面前男人的脸上,无比定。
他微笑着注视她:”您说得对,不过我刚才并不是在威胁或者警告您,而是在预言,您可能遭遇的境。这样,您还持要么?“
“其实也没什么。”席锦南沉,手指缓缓拂过紫檀木的桌面,走到她面前:“就是你最近筹划的那个节目,要三思啊。”
见动静,他转过来。
她着糖,背靠在母亲怀里,靠在老师肩上,心想这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
她镇定地笑笑:“有什么事么?”
“当然。”她斩钉截铁地说。
但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后还站着其他人......甚至是,千千万万个苦难不得宣之于的人。
次日清晨,屋外寒冷燥的冷风得乔然发颤,叶昕给她围好围巾,叮嘱:“等会儿一直跟着妈妈,知么?”
方韫跟随在二人后上车,乔然瞥见她,从母亲怀里起来,把脑袋拱到她肩膀上:“老师也跟我们一辆车吗?”
方韫看清他的脸,心陡然一乱,向后退了步。
“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么?”他唇角又一丝笑,她探不清楚这微笑的义,或许是嘲讽,或许并无所指,只是某种官方的、标准的温和礼节。“放在过去,你这种行为就是反革命,煽动工人绪,阻碍经济改革,丢掉你记者的职务还算是轻的,严重的话,第二天枪毙也说不准。”
她小鸡啄米似的,看着母亲拉开车门,抱着她一块儿坐到车上。
乔然接过糖果,撕开糖纸,一气儿两颗糖到嘴里,撑得双颊鼓鼓的,方韫见她门牙缺了一颗,有意打趣:“还吃糖,不怕牙齿都掉光光么?”
女孩窒着气,窗外好的首都风景已然不见,铺天盖地而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漆黑。
她的脑里原本在苦苦寻求着新的路,但听到这句话,向来锐的她罕见地迟滞了几秒,无端端心生犹豫。
女孩连忙捂住嘴不让她看自己的牙,讲话模模糊糊的:“会长来的!”
“我不懂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