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到这里,千夜自知无法留住虞鸣烨。
虞少爷这段时间的反常,对自己有意疏远,千夜早就看端倪,“鸣烨,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他没有心思回答。
千夜:“你若厌恶我,我可以走,本来我就是你家买来冲喜的……你不要去前线。”
千夜临危受命,苦苦支撑虞家店铺与田庄。
虞鸣烨苦笑,那些不堪的事,他不想提及,“自从你和沐先生那次……我便知,守不住你……不过,我离开虞家,也不全是为了你。只是没什么念想,再留来。”
生意不好,通货膨胀,开销巨大,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树倒猢狲散。
虞少爷:“千夜,我已经死过一次。重新来过,我想些更有意义的事,不再陷儿女长。”
沐先生正在用早饭,见到虞鸣烨,问:“怎么来得这样早?”
千夜攥着和离书,泪满面。
虞鸣烨稍一稳定,便寄来家书。千夜回信不提虞家的艰难,只让他保重,与自己的思念之,另附两个小孩儿的近照。小阿福会喊爸爸了、鸣煊开始换牙了、鸣煊阿福念书了……
沐先生说:“自从柳条湖事件后,东三省沦陷,日本在东北建立伪满洲国。华夏国志士奔赴前线,浴血奋战。吾辈读书人不能置国难于不顾,为师打算离开易宁,北上救国。哪怕为国捐躯,也不亡国。”
沐先生看了看他,叹了气,“鸣烨,你刚刚康复,家中有妻稚。不像我孤家寡人一个。前路多舛,你要考虑清楚。”
千夜惊诧地看着丈夫,“鸣烨,你是不是……都知了?”
虞少爷摇摇,“我说过,离家北上不全是因为你,这是我的志向。以前在病床上,我力不从心。现在重活一次,让我有机会施展抱负。你的事……只不过化了程……也是时局刻不容缓。”
人睡得迷迷糊糊,惊诧地问:“大少爷这是去哪里?”
经过些许时日沉淀,虞少爷绪稳定一些,他留给千夜一张和离书。
虞少爷:“你什么时候想离开虞家,在和离书签上名字、手印就行了。我爹他……不会苛待你。”父亲那么千夜,是留是放,都是他们的事。
虞鸣烨抬起来,“先生,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虞少爷走后,千夜并未签和离书,在虞家抚养虞鸣、虞梓琈两个幼。
虞家嫡长孙虞梓琈百日宴后不久,虞家大少便要北上抗日。虞家上一片哗然,大家都不明白,大少爷缠绵病榻六七年,现在百病全消、有妻有,什么劳什的救国。日本关东军还在东三省,远的很,就算打过来,还有那么多军阀着,用得着他一个富贵家的少爷上战场吗?
沐先生在华西省城等候虞鸣烨十天,终于等来徒,二人一起奔赴东北。
虞鸣烨却对父亲说:他为虞家已经尽孝,现在要为国尽忠。
虞鸣烨:“我就要远行,你若愿意,可以同我离婚,我放你自由。”他不恨妻,却没办法原谅她。
虞家妻妾死的死、逃的逃,虞老爷边只剩一个二太太。虞家像中国许多门大一样陨落,只余无人的空寂院落、或被佃侵占或是无人耕种的田地。
虞老爷的权,终究没能绑住一心报国的儿。
一城秋雨半城凉。千夜守着破败的虞家,悉心教养两个孩,只为了有朝一日虞鸣烨回来,家尚在,人还能团圆。
虞少爷痛苦地闭上睛,没有说话。
虞老爷自然不同意,将儿禁在院里,不许他门。
虞老爷每况愈。虞家在繁华江南小镇也不能独善其,战火未能波及,经济民生却大受影响。加之虞府姨太太众多,姻亲眷属也多,外面价日日增,民不聊生,姨太太们大多回去贴补娘家。虞家百年大族,也渐渐被掏空。
三十年代的中国,时局动,风云骤变,无数仁人志士舍生成仁。
—完结—
千夜:“可是这里是你的家啊,你还有小阿福,他还那么小。”
气得虞老爷摔了茶盏,大骂他对父亲不仁,对妻无义。虞鸣烨虽然为虞家延续了香火,但作为父亲,哪能睁睁看着儿去送死?
师徒两人说起北方的战事,忧国忧民的心思暂时压住纷乱的绪。
虞少爷闷不作声,心里的话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