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嬤嬤:“姑娘,你等上姑爺幾年,仁至義盡了。再等上十年八載,等到人來,跟他回老家捱三災八難;等不到人來,你寄居在別業,如何是了局?玦二爺再長,到底是男人,見你對他無意,早晚另找新歡。這回原娘是一場虛驚,保不齊回來個扁娘,就是真的新歡了。姑娘,你該為自己打算。”
她說著,撫:“我想到這事就糟心。我還能有幾年活頭,受罪有限,但你還小,往後日那麼長……將來我兩腳一蹬,黃泉想到你在世上吃苦受罪,死了都不能閉。”
江嬤嬤思索良久,將嘴一抿,:“姑娘,事關你終,有些話再不中聽我都得說。姑爺定十年八載團圓,聽著確切,可十年八載變數太多。”
池:“娘,我已附和玦二爺嚴懲匡家母的主張。”
她滿說好,又:“那,姑娘,咱們先救救匡家母吧。”
“……可是匡家母作咱們的馬前卒,事咱們撒手不理,其他人看在裡寒了心,以後誰還認真效力?”
池靜默良久,終於:“十年八載離如今還長遠,我們且顧好,隨機應變。”
江嬤嬤答應,一會兒想起一事,因問:“姑娘,你早料到玦二爺會嚴辦匡家母?”
池:“想明日去會會那原娘。”
“怎麼說?”
池復歸沉默。
“不錯。”
池又嘆氣,款款解釋:“娘,原娘在別業作客,匡家母冒犯她,既違逆玦二爺作東的心意,又教他丟人。為了維護他家主的威信,也還原娘和她背後那位貴人的公,他非嚴辦匡家母不可。他剛剛人前人後誇我明理,我便去求他循私,打他的嘴,又顯得我不將他家主分當回事,你想他要如何看待我?”
“我燦蓮花亦無用。”
“既如此,你讓匡家母拿你當擋箭牌,豈非脫褲放屁?”
池不語。
池瞅著江嬤嬤嘆氣,:“娘,我教過匡家母,請罪時以護我為由頭向玦二爺求饒,玦二爺可曾放他們一馬?”
江嬤嬤大喜,池說起趙玦從來嚴守楚河漢界,今時今日鬆了。
隨後池陷沉思,江嬤嬤問:“姑娘,你在想什麼?”
江嬤嬤:“運氣好,姑爺攢夠盤纏,玦二爺也信守承諾,當姑爺贖回良籍,又能自力更生便放你們夫妻重聚,接來呢?姑爺靠種田能養家活嗎?他家在老家那處境,咱們回去,免不了受人白欺凌。”
“無妨,”池:“我們在別業要立穩腳,全仗玦二爺喜惡,人心思無足輕重。只消玦二爺對我們青目依舊,便不愁沒人向我們獻殷勤。匡家母那兒,你悄悄送錢過去,千萬記得別張揚。”
她稍作停頓,又:“今日鬧事,玦二爺依然表態迴護我,萬一日後我們處境不利,眾人一時也不敢輕慢。”
“這倒沒有,不過他們母份卑,言語本來沒力量。你不同,你在玦二爺那兒份量可重了。方才來人就報說,玦二爺責備匡家母時候,好生誇讚你呢。只要你肯開金,他不會不聽。”
江嬤嬤脫問:“接你回老家莊稼活嗎?”
池喃喃:“我和相公……畢竟有夫妻恩義。”
池面微變,與江嬤嬤相對無言。
池輕聲:“我先前猜想他對原娘有,但尚且不如對……”她沒再往說,耳微微發紅,江嬤嬤會意,也不好搭話。
“是啊,十年八載之後,他接我回老家團圓。”
“這……姑娘你百伶百俐,不能想套說詞變法替他們求嗎?”
江嬤嬤恍然大悟,嘆:“姑娘心路真真明。——如此說來,姑娘早有把握玦二爺迴護你。”
“其實你們早不是夫妻了,”江嬤嬤:“玦二爺幫你贖轉回良籍,那會姑爺仍是籍,官府就以‘良賤禁婚’律條,判你們離異。”
池又嘆氣了,:“娘,別業上諒必謠傳我指使匡家母尋是尋非,索讓他們母利用我當鬧事藉,引動玦二爺當眾替我撇清,比起我們自個兒分辯更好壓服風言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