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想恩寺和別業都屬於趙玦地盤,並且不接待外頭香客。如此說來,寺進香者不是如她一般,經過趙玦特準放行,便是他的自己人。
原婉然無法自安,推想趙玦
既是同黨,趙玦坑害她們夫妻仨,是否也有林嬤嬤的分?
現如今他尚無打算取韓一兄弟命,保不齊哪天改主意。留人命也不等同放人一馬,要是把人折磨至生不如死,那不過比死人多一氣,又有什麼好?
路上見不到韓一人了。
趙忠前似又浮現當時趙玦倒地模樣,離他頭兩三寸外就是堅突起的屏風木頭底座。
他忖,客店樓上有女眷,因此以素紗屏風隔絕窗外窺視。
那點稍報仇怨的痛快沒能持續多久,她教銀燭扶抱而起,連忙看回窗外,再度潸然淚。
趙忠在旁聽著,慣常木然的臉起了變化,眉心也結疙瘩。
大夫叮囑:“頭磕傷可大可小,這幾日玦二爺多靜養,倘若覺噁心、頭疼或嘔吐,千萬別耽擱,立刻延醫。”
“請轉告趙買辦,在客店,我害他跌跤,過意不去,想當面向他賠禮。”
哪怕作最好的設想,趙玦所作所為純屬他缺德,這人會缺德到什麼地步?
想到“女眷”二字,他作痛。
他的小阿婉如今不知在何處吃苦。
這趙玦聲吩咐銀燭將她扶走,語調雖則平靜調勻,卻用了個“快”字。
他嘆氣,任栗馬將自己帶遠……
此話純屬違心之言,她說時當真彆扭羞恥得慌。然而家人安危要緊,跟趙玦碰不是辦法,她決意改腔兒服軟。
這回主走運,沒因為原娘傷著本,回呢?
原婉然在客店目睹趙忠箭指韓一,驚恐非同小可,回到別業方才漸漸回魂,思索局勢。
他在旁瞧得真,原娘摔倒,主由角餘光察覺,已來不及將她拉回椅上,但很可以坐在原地使勁拉住人。縱使原娘免不了落地磕碰,無論如何都不至於鬧人命。
既如此,從今以後她多多和他拉交,沒準能確保家人平安。
趙玦送走原婉然,自回商號理事,順請大夫過來診治。他摔倒時候受了跌打損傷,其他地方猶好說,腦側磕一個疙瘩。
原婉然左思右想,坐立不安,請霞榭丫鬟傳話。
主原本無需遭禍。
誰承想主鬆開紫銅手爐往地上倒,雙手抱護原娘頭腦及背心,以為墊。
韓一策馬前行,心血來扭望向後大路。他目光掃過路邊一家客店,客店樓上面街一排長窗大開,窗後矗立素紗屏風,遮住屋內光景。
她不曾聽過趙玦言促旁人,既在這事上破例,他嫌棄與她挨的意思顯然不比她對他來的少
儘如此,林嬤嬤被人稱呼為“嬤嬤”,而非“太太”甚至“夫人”這般稍有分的叫法,聽來不像是趙玦的長輩親友,倒彷彿和他有上級別之分的同黨。
恩寺住持看在趙玦分上,對她甚為禮遇,遇上林嬤嬤不請自來,轉而迎接後者。此事表明縱然趙玦把持恩寺,在住持裡,林嬤嬤的地位於趙玦。
然而原婉然無法篤定當真這般巧合,想到趙玦至今念她的患難分,遂生另一種猜度:趙玦打橫對她相救,經不住跌勢太猛,雙雙倒地。
此前她淨顧著韓一,全沒留意趙玦,故而推想興許在自己跌跤時候,趙玦恰好椅走動,無巧不巧她撞上他?
疑念:為何趙玦和她一塊兒摔倒?
果真如此,她倒解氣了,趙玦落地時候發聲響,磕的不輕,必然肉疼。
趙玦狠辣,但還不全然是鐵石心腸。起初他對她行不利,經過西山歷劫,轉而厚待她,由這事可知,他是能被動之以的。
原婉然斷定了,趙玦這一摔是陰錯陽差挨了她一撞。——哈!
丫鬟傳話,是趙玦無暇會面,客店那次磕碰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