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盜賊頭目嚷:“可壞了鷂貨?”
原婉然誇他設想周到,便往樹林去。她睡了大半日,手腳仍有些發軟無力,踩在不平的林地上,步伐不免虛浮,不甚穩當。
那班大漢統共六人,個個面生,作獵戶打扮,一武裝佩帶刀箭。
趙玦面不改,緩緩坐正。
趙玦緩緩:“我往西山,途中墜河,落此處。”
趙玦心中一凜,“孫”乃江湖黑話,意指男。前這群人若是獵戶,如何放著一般說法不用,脫便說黑話?
原婉然:“不用,我一個人能行。”
前這批“獵戶”便是去年在西山攔路的劫匪,他們將“鷂”——亦是江湖黑話,意指贜——藏在土屋灶裡其中一處。原婉然陰錯陽差,使用的灶離珠寶較遠,送柴進灶膛時候便沒發現箇中機關。
一會兒,那群人來到開的門,:“喲,果然有人。”
趙玦眉心微不可見一皴,帶頭堵在門的獵戶則睛一亮:“嚯,是個大人兒。”
獵戶頭目端詳趙玦面目,喜:“哦嚯,天光看,更。”
趙玦目送原婉然走樹林深處,便回屋仿照她的法,加熱鐵鍋裡的石頭。當原婉然昏睡時候,他採了蒲菜,切了狼肉,就等她醒來再烹煮成湯,給她進熱湯發汗。
想來那批珠寶有琥珀,受灶膛柴火薰燒,發香氣,此所以昨晚柴禾氣味異於尋常。
及至鐵錘說破自己尚有同伴,趙玦心頭緊。
他雙手以布巾捧簇一團沾裹灶灰,白茫茫的事。那團事輪廓像各釵環首飾堆在一處,較薄的灶灰,隱約現金銀寶石澤。
“那班鷹爪孫在咱們上搜不鷂,白忙一場,只得放人,哈哈哈。”
獵戶頭目喝:“用得著你教?”轉向趙玦:“說,你打哪兒來的,在這兒什麼?”
其他人恭維他料事如神,又七嘴八:“可不是,衙門那幫鷹爪孫傻到姥姥家了,當我們一夥人會帶上鷂逃跑,在路上設關卡逢人就搜。”
獵戶頭目信了他說詞,哈哈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巴巴送上門給爺洩火。”
他衣衫殘破,質地卻屬上好,更不用提相貌氣度一看就是文弱貴公,確實像會往來西山遊憩休養的大家少爺。
原婉然走土房,覷見附近空地燃燒柴火,大抵柴火中攙雜樹葉,火堆冒濃煙,往空中飄升。
獵戶頭目得意:“我說嘛,把鷂藏在這土房灶裡,等風頭過了再回轉取這些寶貝兒,一準妥當。”
“咱們去年在西山大顯手,遠近村落的人都害怕,誰也不會來這野林土房。”
拿刀威趙玦的獵戶頭一回遇上有人這般派頭行事,不覺看神,居然任憑趙玦坐起。
他慢抬眸,掃向門外,門外杵著的大漢卻並非他預期之人。
過了一陣,屋外腳步聲由遠而近,靴聲雜沓,分明有一群人接近。
其他人嘆:“嗐,是個‘孫’。”大有失望之意。
其他人陪笑:“老大且別忙享艷福,咱們先清他來歷。”
事態急轉直,獵戶頭目吩咐一名叫鐵錘的手“找鷂”,自己帶人將趙玦生拖拽拉土房,推倒地上。一人大刀,抵在他頸畔。
趙玦淡淡質問:“為何來得這般遲?”語聲平緩斯文,卻透不怒而威的聲勢。
他被推落野外土面,本該狼狽,卻一派雅自在,好似人在自家綺閣畫堂,午睡初醒,由金絲楠木榻上慵慵起,絕麗容光華照人。
趙玦尾隨在她後,:“這兒離村落近,我尋思升火造濃煙,沒準能召來村民前來幫忙。”
趙玦未曾聽完眾人言語,已豁然明白。
那叫鐵錘的盜賊:“灶是用過的。”
然這是要如廁。
獵戶頭目兩隻涎瞪瞪盯著趙玦,:“你們懂什麼,男人有男人的妙處,比睡女人得勁。何況這廝貌,我走南闖北,生平頭一回見到。”
“來了也不打緊,老大細心,讓咱們砸破鍋,沒鍋,來人也用不了灶。”
“倒沒有,不過灶台上有兩副碗筷。老大,這孫有同伴。”
倘若這幫匪類發現原婉然,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屋內找“鷂”的獵戶鐵錘走來,:“老大,‘鷂’都在,一樣沒少。”
趙玦問:“韓趙娘,可需要拐杖一用?”
趙玦聽得聲響,心中閒適,只立在灶前,觀察鍋中石頭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