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空白的和纸上抄阿照所想的歌。
烟霞树碧飘雪,无花乡里看落花。
她始终盯着笔尖,直到我撂笔杆,再将写的诗笺拿起,她才答:
“因为那之中有你的名字。”
她说了相似的话,母亲总这句诗,可能也是因为歌中有“雪”与“花”两字。
“雪华,我喜你的名字。可无论你叫什么名字,又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你。”
阿照将脸凑了过来,再用鼻尖过我的脸颊,随后就与我双唇相贴。她唇齿间的酒气与我脸上的气缠绕在一起,阿照只浅浅吻着我的嘴唇,即便在一刻彼此的嘴巴就会分开,我与她也已是永不分离了。
“要到时间了。”
共度了最后的晚宴,终于有武士前来叨扰了。既说是要自焚,必然是得提前准备好燃天守的柴草。城已备好了囤积多年的炸药,只稍见一火星,莫说是把人烧成焦炭,恐怕整个天守都会在火焰中倒塌覆灭。
恍惚间我又深世事无常,当日北条政庆谋反,便是用这种方式摧毁了小田原城。当时没死在相模国的阿照,如今就要在异国他乡被施以同样的手段了。
她大概察觉到了浮游在我脸上的异样神,我正目睹那些难掩哀戚的武士和人们把一堆堆枯的柴草堆满天守,阿照却在此时拉起我的手,让我与她一起攀上无人的天守层。
上到层,阿照把用以切腹的刀撂了,她甚至解掉了的束缚,卸掉沉重盔的阿照了一不该属于武士的长发。我知这是那个我第一面见到的阿照又回来了。我知她是始终铭记着我对她的那句夸赞,想在最后一刻也让我看着她最好的面貌。
我摩挲起阿照披的青丝,大概是疏于打理,那发只随散在她后背及肩膀上。我像个盲目之人,先是撩动她的发丝,再在她额前和两颊胡乱摸着,手中的变了,可除却能轻易知到的东西,其余的一切均未曾变过。时间似乎回溯到了十几年前的小田原城中,看来我对阿照的心意,自那时起就已无可否认了。
“要开心一些,你笑时最好看了。”
一想到过去的种种,我又不禁潸然泪。但也没什么好回忆的了,阿照牵起我的手轻声说着,我们十指相扣,她那张卸掉疲惫的澄澈面孔上堆满了欣喜,我由此也安然笑了来。就像当年一起携手在天守上观摩烟花一般,我心中除了期待与悦再无他意,没有比这更为完满的结局了。
火,燃起来了。是阿照拉着我,与我一同将油灯里的火星引到了柴草堆上。这时天守中的所有窗都已被打开,屋外的朔风肆无忌惮地涌来,在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呼啸声后,我看见漆黑天幕中有纯白细小之在向飘落。
“果然是雪了啊。那么新年也就快要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