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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第八章 阎魔(2)

        之后当我听闻母亲要我找的名为“六郎”的男人已经成为一国之主时,我再度心生一计。盖因认为由此便可尽速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远离播磨的东国,我才会选择与淀川六郎父女相认,并自愿协助生父灭掉仇敌北条。

        名为山名朝定的年轻武士,于母亲而言不过是个不厌其烦地寄来令人困惑的书信的恶徒罢了。替母亲杀死犯奸的恶徒,乃是女儿应为之事,代母亲夺回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国家也是我的使命。

        我的母亲――亲王希本未从厌离秽土。我离开母亲边时是十三岁,那次别离并非死别,是病重的母亲担忧皇室会对我手,所以才要我去甲斐国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事后投奔山名的我一度回到木津町寻找母亲,然而从前的居所已人去楼空,町人们并未听闻母亲死亡的消息,也没有任何人知她究竟去了哪里。

        也许我早该向父亲坦白,只是他如今已不肯见我。去年季,父亲寻回多年前被他抛弃的原国主藤寮助之女,那名妇人始终守在甲斐的小山城,还为父亲诞一名儿。随后父亲便让国主之位,将舞鹤城及整个甲斐国都交还给藤氏,自己则去善光寺剃度家。此事完全乎我的意料,我无法亲前往甲斐与如此决绝之举的父亲对质,只能连发多封书信询问。但那些发给父亲的信都如泥海――父亲没有给我寄来哪怕一封回信,对往常用以寒暄问候的家书也均置之不理。

        但是,我如今要为了阿照,去与这一切无关的荒唐事了。

        信寄去了一封又一封,时至今日我仍一厢愿地给善光寺的明海上人写信。前些日送去的信里写到我正缠绵病榻,病不见好转,早在之前我也将自己受伤的事一五一十汇报给父亲。自打秀昭事以后,在姬路城中养伤的我便甚少走动,即便如今伤势近乎痊愈,我却连居室大门都很少迈,那副痛心骨、忧思不绝的模样原本乃是欺瞒朝定的伪装。但在不知不觉间,我已习惯这番姿态,我整日与补药相伴,又赖在卧榻上

        我想,父亲终有一日会得知真相,继而深深厌恶我,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恐怕母亲此时也在这个国家的哪个地方看着我犯诸多过错,心在期待着我的毁灭吧。

        冬以前,刚从秀昭葬礼一事的朝定又为云国主后继者的事忙到焦烂额。秀昭的嫡男尚且年幼,本无法撑起京极家,前家督年纪轻轻就丧生,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目他们如何去争抢那片领地都与我无关,我要寻找的仅有能阻挠山名朝定于近期再次开战的办法。正如那仅能保京都一时安宁的上皇院宣一样,我的所作所为也只能拖延一阵时间。不过矛被引向原本以盟友立场存在的纪州――朝定对我的一面之词深信不疑,以为纪伊武门已然与东国沆瀣一气。此番他必然会率先兵纪州。

        原先我还会对将无辜之人卷战争而心怀愧疚,此事当然与纪伊武门无关,朝定若是大规模派舰队,一定会波及纪伊半岛的老百姓,到时难免会造成无数死伤。可越是激烈的战斗越能为我争取时间,我已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设法将阿照从岸和田城中救,再将她送去尚且安定的明国南方,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被卷本土不死不休的斗争当中。

        我的法或许自私至极,我对平民的生死置若罔闻,还要擅自决定他人今后的命运,一切安排皆是于我的随心所。我何曾考虑过别人呢?从始至终我都在肆意玩活生生的人,将一切能利用起来的东西当作棋,随时拿取,又随意弃置。因为偶然从母亲中得知自己的真实份,我便没有听她的忠告前往甲斐国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选择铤而走险联络朝定这个背信弃义的名门之后,借由山名的力量满足自望。

本不愿见他,也不会嫁给他,更不会为他生

        可我对朝定和父亲,均摆同一套说辞,我告诉他们母亲已经死去。尽我一直在暗中寻找她,但此事始终毫无绪,母亲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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