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封所讲述的故事,大都是解萦熟悉的过往,可从如今的大哥中说,她听了意味深长的弦外之音。大哥记忆里的自己,尚是那个四浪,朝不保夕的乞儿,父母和妹妹的死亡是他不曾言说的痛楚,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没能接受这个事实。而与年幼的她初遇时的大哥,已经学会将痛苦化,对过往云淡风轻。
男人接受她终有一天会不告而别,也接受她注定会给他留不可磨灭的悲哀。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走,还是想在裁决到来的那一瞬陪在她侧。
为他治伤治病,养老送终。
“好。”解萦也笑起来,和他小小地击了掌。
“阿萦,千万别这样说。你……”解萦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一侧耳垂,神是难以言说的悲哀,“君大侠,如果你知以前的我……你会谅解现在的我。”
可谁又会想到,两人之间,先走的那个人是她?
她已经没办法陪大哥走到最后了,还陪在他边的这段日,她想好好待他。
她只是冷看着他们的退路被自己堵死,着他只能同她走她想要的路。
幻小筑的对峙中,她有对他说过他的梦,她要同他在留芳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君不封断然拒绝了她。解萦由此断了归隐的念想,梦反而在男人心里生发芽。病痛交织的折磨,大哥或许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过相似的梦。现在他失去了他的过往,那个梦竟还在他的记忆深深固地活着,焦迫地等待着她,要和她一起完。
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
这句话仿佛谶语,一将君不封定在原地。他的思绪仍是团理不清的乱麻,神却松了弦。不夜石的星光芒闪烁,解萦泛红的眸里隐隐着不祥的血光,而他冲着她微微笑起来:“既然如此,仅剩的这段时日,我们不如就天最寻常的一对侣,可好?”
君不封自知失言,脆同她聊起了一个尚不成形的梦。
可她已经没
但现在的他不到,痛苦不消不散,它就在原地。
“你明明知这个答案,还是要问我?”
那是大哥曾经的愿想,不惜刀尖起舞,命悬一线,也要为她添置嫁妆,筹备医馆。但她不想要,这样的未来她从来就不想要。得不到自己期许的回应,她宁肯践踏他的真心,将心血付诸一炬,也不愿让他知悉分毫,其实她清楚他的一切付。
她太了解大哥了,主意已定,她是劝不动他的。
忍着悲戚的心绪,解萦眉轻挑。波转间,她柔媚地攀附住他,察觉到男人意识的僵,她故作调笑地了他的鼻梁。
“要问。”君不封的回应很沉着,脸上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恋注定成空,她还能怎么帮他选?
她陷在他的怀抱里,听大哥对两人未来的畅想。君不封当然清楚这短暂的厮守不过是中花镜中月,稍纵即逝。但这不妨碍他领着她梦。
一切既已成定局,倒不如好好扮演一个坦的风女人,给大哥留一可供回忆的余温。她是不获得幸福的,但可以给予一无所知的他快乐。
“好好,听你的。”她描摹着他的眉骨,枕在他前,无神地望着前方,“君大侠,我半生颠沛,快乐安稳的日屈指可数。能被你倾慕,我兴尚且不及,又怎会对你心生厌弃。我拒绝你自然有我的原因,但这与你的秉无关,你的心,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知。所以,别总是自轻自贱,动辄在我面前抬不起,从来都不是你不上我,你怎么会不上我呢?是我不与你在一起。”
解萦,还是笑盈盈地看他,里很是溺。
她会和她在世外桃源长相厮守,也从来没有放要为她开一家医馆的夙愿。
解萦的思绪,很久违地飘到了洛阳。闭上睛,尚是飘舞半城的喋血银票。
被一个半大的姑娘这样看,君不封不太自在,但人终究是痴了,回过神来,女孩竟捧着他的脸,孜孜不倦地亲他。这种柔馨香的是他此前半生从未拥有的快,他臊红了脸,也仿佛接了从天而降的赦令,天旋地转了半天,周麻木的封印竟一一开解。他先是结巴,语不成句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后面词句通顺了,他还记得的,已经遗忘的种种,他什么都想和她讲。他的叙述没有逻辑,也不需要逻辑。
解萦一直听着他说,里有淡淡的泪光。后来君不封说累了,巴巴地望着她,女孩的眶全红了。
君不封小心翼翼地把解萦抱到上,很小声地同她说:“我可是要挖空心思好好待你的,你不能拒绝我对你好。”
他的梦从她的二十岁一直铺陈到八十岁,零碎而细致。他是那样的打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