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杭宓怀胎十月,一朝生产,果真得了个如珠似玉的女孩儿。
老天掌控男人的命运,而男人惯掌控女人的命运。女人的上悬着一柄柄利剑,迫她们不得不屈膝、不得不低,唯有跪在地上伏在原,才能保得一世安稳。
当然,嫁人就是一场赌局。边还有许多闺友同她走了一样的路,如今夫妻间却只剩“相看两生厌”了。
师杭,小字筠筠。
朱升此人虽博学多才,却十分古怪,将女儿交到他手中实在令人心忧。回去后,师伯彦这般同妻一说,却换来一顿冷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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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连你也觉得阿筠只是个姑娘家,不堪托付。”杭宓不甘:“总有一日,我会教她的学问胜过你,到时且看你如何改!”
“这丫伶俐,纵为女又何妨?”朱升一手捋着长须,一手摸了摸小姑娘的,笑眯眯:“老夫尽力将她教好,也算是功德一件。”
师伯彦无奈哄:“夫人,你的心结太重了。阿
师伯彦自认为可以胜任此职,然而杭宓却否定:“你是她父亲,她待你不会十分敬畏,学业也不会十分用心。寻常教她作画对弈尚可,习字读书还是要另请一位明的先生来。”
师伯彦似懂非懂,言又止。他的夙愿系于天苍生,这四个字太重,世间千千万万束冠的男都无能为力,阿筠如何替他达成?
杭宓言辞间顾盼神飞,满怀期许:“杭者,舟也;筠者,竹之质也。”
闻言,杭宓当机立断:“拜师求学讲求缘分,不如咱们先带阿筠前去一见?他若应自然好,若不愿也不必求。”
闻言,杭老太太眶微湿,有些哽咽:“如今看来,倒不如不教你识字的好……宓儿,你太有主见了。这世对女而言尤为艰难,糊里糊涂过一辈尚不觉如何,一旦清醒明白过来,想要逃去,多半会落得个凄凉场。”
朱升听了朗声大笑,毫不意外:“青于蓝而胜于蓝。伯彦,这些年来你在官场上轰轰烈烈,所实事却有限。汝生恐怕只限于此了,但你的女儿将会替你达成夙愿。”
“这辈我没能逃去,但我希望,我的女儿不要重蹈覆辙。”
于是,师伯彦思来想去,最后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同门师兄上。
论才学,世上能与枫林先生相较者寥寥无几。每年山拜谒他的学数不胜数,可真正能拜门受教的,十余年来也不过几人。
“您太看我了。相夫教,安于院,从嫁给六郎的那一刻起,我的命运就注定了。”杭宓轻抚自己隆起的小腹,微微一笑:“咱们两家素来亲近,及笄前我见他最多,旁的公又不及他众,故而我只能选择他。”
相信她会有玲珑心、松竹意,而自渡,一言一行都似徽杭的如画山般令人见之忘俗。
“允升兄善观面,不知可否为小女一观?”师伯彦坦言:“阿筠的确早慧。我已教她识了些字,诗经楚辞,她只颂过便不忘,我像她这般大时也远不及她。”
夫妇二人原先都没抱太多期望,从杭州远赴徽州,只言拜访老友罢了。没想到朱升一见师杭,快至极,竟主动提为她开蒙。
夫妇二人只顾得上喜,唯独双方亲长略觉不满。
不论旁人如何说,她总觉得这一胎必定是女儿,故而杭宓早早就为未世的孩取了名字。
她没有过杭州城,也没有见过除世家弟以外的男人,师伯彦便是她中的最好。订亲时,一切本无关,只是青梅竹,门当对罢了。如今二人笃,他待她极好,靠的其实是婚后三年的相与磨合。
师杭四岁时,杭宓决心请夫为她开蒙。既然女不能学堂,她便要替女儿请一位当世大儒来授课。
世家贵女的模里,举动有例,听顺夫家,闲时些刺绣针线罢了。
她的父亲是徽州名士,一墨香,敢于以天事为己任,清傲却也宽仁;她的母亲是杭州贵女,饱读诗书,从不曾因女之自弃,倔却也柔韧。
“他现正隐居于徽州石门,一心讲学著书,不理世事,应当会收些弟。”师伯彦犹疑:“只是不晓得他肯不肯收女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