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传幽幽哭声,似一面飘飘招魂幡,于风中摇摇坠,不能断绝。
萧阙一言不发跌坐在椅上,如意儿心惊胆颤奉上参茶糕。因在长,特地避开皇贵妃生前所用事,免得景生。
我最近不知为何,记起许多模糊前事,前因后果却是一片空白。你在中大半辛劳,乃至命之患,皆为我所累。而我苟且偷生许多时日,早已心俱疲。我曾经想过,如若将皇上从皇位上拉来,还可借机解脱。然皇帝仓促退位储君未明,必引朝纲大乱、四野震动,你我的日只会更难过。
西洋珐琅小自鸣钟打过十二响,门外一声帘动。萧阙业已倦极,心神恍惚,听见隐约动静,以为幽夜芳魂梦。不想却是康生蹭着鞋底来,颤颤巍巍跪倒在萧阙面前,叫了一声大人。
人生一世无常,其实大半虚妄。多则数十年,少则三五年,伸缩脚终有这一日,你不要太过悲伤。我过去懦弱胆怯,生怕托生一个短命鬼空壳。如今双手松开,有始有终,未尝不是成全自己。
将将捱到夜深,守灵丫鬟太监轮替一波又一波。诵经法师早已离,只剩萧阙守在偏殿,半步不肯挪动。
“你来什么?”
周遭案几漆柜缓缓绞拧旋转,萧阙底升腾黑雾,有一瞬间不能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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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滴落在黏稠烛光中,一寸一里拉长。萧阙枯坐良久,嘶哑着嗓音问康生:“她何时写的这封信?”
“萧阙,我怕见面哭得不成样,只好草草写在纸上,托康生交给你。
昨夜?萧阙心底隐约泛起不安稳的涟漪。
康生胡乱去满脸泪痕:“昨夜丑时。”
我不顾理纲常,因一己私招惹你。今以相赎,求仁得仁,实无怨言。此亡故后,你再不必受人胁迫,寻个由辞官,游山玩肆意快活。
花非花,雾非雾。此梦非梦,她当真来过。
靖柔人微命薄,幸得你庇护乃有今日。一朝殒命,无愧天地,无愧父母,唯独有愧于你多年意。无颜当面谢罪,惟愿见字如见人,可表我寸心。”
康生脆竹筒倒豆,一气从至尾说来:“昨日娘娘嘱咐才,将您的安神汤熬些。后来娘娘夜半来司礼监,在您屋里待了足有三四刻钟才来,满通红地问才要纸笔。临走时交给才这封信,还叮嘱才不准私自拆开。明日不论发生什么,务必晚些时候再将此信交与大人。”
萧阙劈手夺过,奈何十指哆哆嗦嗦撕不开,好一会儿才展开信笺。
“这是娘娘交代给才的信。她特别叮嘱才务必多等几个时辰,再交与大人。”
得空歇歇,否则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