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予深帮她把新床单换好,抬手看了看表。方寸正盯着他看,这让他有些愧疚:“哥哥晚上还有事,得先走了……寸寸早睡。”
她摸了摸自己被剪得乖乖的妹妹,打开冰箱又拿一桶冰块……
他又想起几年前,妹妹被他从医院接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对他说,不怎样,她都不会走,她要留在这个伤害过她的家,让方世平用后半生都来补偿她。
妹妹压低的帽檐,短而耀的红发刺到了他的睛。
他妹妹虽然平时也玩得疯,但始终没交过什么朋友,毕业晚会和班级聚餐她肯定是不会去的。方予深拎着早就定好的糕去敲方寸的门,方寸躲在屋里假装自己不在家。
紧接着,空空的,连家都被清空的房让方予深一瞬间反应过来。
从妹妹家离开后,方予深还是回到了公司。
方予深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也因急迫而显得严厉:“跟我回家!你哪儿也不许去!”
他发怒的样看起来很吓人,抓着她的力气也很大,方寸挣脱不开,就只能愤愤瞪他:“你能结婚,我凭什么不能?”
方予深弯着腰在一旁埋拖地板,方寸默默吃着面,看着哥哥系着那条稽的粉围裙在她家忙前忙后。
他的脸上只有震惊,方寸却只是盯着他。她明知自己不应该给他开门的,但她很快就要走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再看看他。
方予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来。许久,他才低声:“他不上你。”
方寸一把推开他,低着往外走:“……我没有放弃你。”
父亲不同意她和那个郎在一起,所以她就准备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她努力让自己活得不那么清醒。
虽然他是方寸的哥哥,但方予深并不愿意总拿兄长的样规训她。寸寸在这个家受了太多苦,而他格上的懦弱与驯服也让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也就只能在平时这种小事上尽力对她好一,再好一。
方寸跟他耗了大半个钟,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毕竟只有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着她的人。
她的,哥哥。
六月末,方寸毕业典礼当天,方予深在天黑前赶了回来。
她要和那个男人结婚。她要和那个男人私奔。
因为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妹妹的变得阴郁又古怪,但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嘴上抗拒着叫他不要她,却又总要一些格的事来引起他的注意。她的小脾气方予深一直是很清楚的,可自从方寸带那个郎回来大闹一场后,就一直安分得可怕,这种异常让方予深到十分不安。
她确实也到了,她伪装来的贴与乖巧让方世平很愧疚,她大学毕业后不想读书了,方世平也不迫她去工作,就打算这么养着她。以父亲现有的权利和钱财,只要她还认自己是方家的女儿,她就可以一直过着这种自由且富足的生活。
一无所有的房间里,只剩方予深一个人。
这是她唯一住来的房了,方寸把所有房都卖了!
方予深手里的糕掉在了地上。
他接公司已经有几年了,上的稚气和文弱早已褪去,金丝镜的清俊五官总是透着莫名的清冷与疏离,多年来压抑的成长环境也让他变得严肃寡言,尤其是不笑的时候,平淡中却总觉得有几分骇人。
――是啊,他还是要离开的。
“寸寸,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方寸的冷淡让方予深被巨大的无力紧紧包围,他吃力地试图挣扎:“寸寸,我知你在这个家受了很多苦,对你来讲很不公平……可是你现在毕业了,父亲已经答应分给你集团的份,还会给你额外的房产和很多很多的钱,你今后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方寸一个人在房间里坐到深夜。
从今年初开始方予深就没再来过,他还不知方寸最近开始吃冰的事,他想起冰柜里那满满好几桶冰块,临走前还是犹豫着补充:“寸寸平时还是少喝些凉的吧,冷饮对女孩不好。”
洗衣机轰轰地响着,地板被得发亮,房间里到都是哥哥的痕迹。
方寸冷冷甩开他的手,她打量着他那慌张又错乱的神,突然笑起来:“我就是喜他,我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不行吗?”
“寸寸……”方予深伸手想再次拉住她,可方寸中莫名的寒意与绝让他望而却步。
方寸的电话突然停机了,方予深也不知怎么,就莫名笃定方寸一定在里面,不肯罢休地不停敲门。
她站在楼梯,神复杂地回看着他:“只有你,永远是我哥哥。”
方寸低着“嗯”了一声,望着方予深离开的门廊发呆。
她是认真的。
“你忍了这么多年,上就可以熬来了,现在却要为了和那个男人私奔,和方家决裂……”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为了他,你就要放弃这个家,放弃你即将得到的一切……也放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