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招手,他很快在人群之中发现我,然后快步向我走来。他和我印象里一样,站在我面前,影似乎可以把我完全拢住。他先开,带着笑意低盯着我的睛,问我是不是等了很久。
只请了三天假,所以办好了转学手续,哥哥就带着我离开了这个我生活十多年的小县城。我们走路,坐一个小时大巴到城里,然后坐十多个小时的绿火车到哥哥工作的城市。哥哥的现对我来说像神明降临一样,带我去往一个新的世界,开始了新的生活。
因为妈妈一直生病,爸爸工作很累,回家后脾气很差,容易对我发火,所以我要很小心,要察言观。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人。
晚上一起坐客厅吃饭,有舅舅舅妈和外婆,还有屈知宇。屈知宇是舅舅的儿,和我同一个班,他是这个县城中学的风云人,饭桌对面的墙上贴满了的都是他的奖状,成绩很好人长得也不差,班里的女生都喜他。在电产品尚未普及的年代,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智能手机和电脑,这种中学生待遇整个县城也找不几个。
其来的事,他语气里带着迷茫和犹豫。
但是还好,哥哥来接我了。
但是哥哥不知这些,他觉得诧异,因为他家里有另外一个妹妹,千万着长大,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他对妹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里。所以当哥哥觉到自己被我照顾到时候,会调侃叫我书灵。
吃饭的时候哥哥扭问我有没有奖状,我摇摇有不好意思地说我成绩不好。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说没事,以后哥哥给你辅导。我听了觉得十分温愉快,他说以后,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让我确认他会接纳我他的生活里。
我低,猛猛地摇着脑袋,小声回答他说没有。然后领着他原路回去,舅舅舅妈在家里等他。那天白日里瓢泼过一场雨,泥土混合着石的路更加不好走,我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确认是否他跟上了。
他和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所以能够轻易一被认来。周遭是陈旧、破败、灰蒙蒙的,而他在其中,是崭新而鲜活的。我站在远远地看见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泪。
我很激哥哥。
后来我总是会想,如果哥哥没有来接我的话,我的人生会怎么样呢,会像我所认识的那些家庭贫困的女孩一样吗,早早地辍学,从县城坐长途火车去大城市打工,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窗很小湿闷的宿舍里住,谈烟和满嘴脏话没什么涵的男朋友,在年轻的某一天突然结婚生孩,迅速变得胖麻木。
他笑起来特别漂亮特别温柔,你知的,有些人太好看,所以尽是男生也会让人想要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我忽然间有些惊慌,到有些无地自容,觉得夏天的太阳好毒,把人晒得黑黢黢的,又觉得自己衣服太旧,于是手不由自主攒紧了衣角,想要把自己紧紧缩起来。
哥哥在省会城市里工作,汽车工程师。他来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我走很远的路去县城的车站接他。客运中心尘土飞扬,汽车来了一辆又一辆,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我还是一从那么多人里认了他。
晚上哥哥站在院里刷牙,远方漆黑的田野有此起彼伏的虫鸣,我蹲在旁边的台阶上,等他刷好了,上上前递上打湿的巾给他洗脸,他有些诧异地接过来,随即笑着对我说谢谢。我说不用谢,然后乐颠颠地回到屋里抱棉被给他铺床。